陪伴在他身旁,只落后半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模样,未满双十年华,却挽了妇人髻。
她那黑亮润泽的挑心牡丹髻上,插一根晶莹剔透的碧玉簪子,耳坠上挂了两颗莹泽的珍珠,余此之外,再无其他珠玉装饰。
但是,一张面孔却是娇嫩雪白,宝光流转,显得极其清丽,一种隐隐的书卷气,尤其令其好看。
“臣安如意(臣唐停鹤),拜见陛下、拜见皇后!”
安如意和唐停鹤这一开口,满堂宾客大惊。
原来这对便装的青年男女,竟是当今帝后。
众人忙也纷纷见礼。
孟姜听说竟是大炎皇帝与皇后联袂到了,也是暗吃一惊,马上站了起来。
不过,她的目光却是下意识地向唐治和安青子身后望去,只一眼,孟姜就看到了贺兰娆娆。
贺兰娆娆站在唐治身后的人群前列,一双眼睛也正向她望来。
孟姜呆了一呆,旋即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来,瞪着贺兰娆娆。
贺兰娆娆知道孟姜是大唐第一舞人,当初孟姜受邀入宫表演剑舞,就是她全权负责其事,与孟姜早就熟识了。
今日来,她就知道,一旦被孟姜看见,必然能认出她来。
不过,她倒也不慌,她知道,这孟姜只是醉心于剑器舞蹈,无心于权力政治。而且,她地位已经如此超然,永远对各方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才更显出她的不同与可贵。
所以,贺兰娆娆也不怕孟姜会说破她的身份。见孟姜“吃惊”地向她望来,贺兰娆娆还俏皮地向孟姜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舅兄,堂兄,你们不必客气。朕也久闻孟大家的声名,孟大家既然来了朔州,朕若不亲眼欣赏一下孟大家的剑舞,岂非一大憾事?”
唐治向众人扬了扬手,道:“都起来吧,今日,治只是一个冒昧而来的客人,大家不必拘于君臣之礼。”
唐治说罢,笑吟吟地对安如意道:“舅兄,你和堂兄,今日只许唤我三郎,不可再叙君臣之礼。”
安如意笑着应是,唐停鹤的目光飞快地从安青子脸上掠过。
安青子往唐治身边靠了靠,作小鸟依人状,微微抬着双眸望着唐治,任谁都看得出她对唐治的深情款款。
唐停鹤的心,顿时跟刀割了一样,火辣辣地疼。
贱人!贱人!无耻的贱人!
唐停鹤在心底里大骂不止。
唐治目光一转,便又定在了一身男装,玉人儿一般站在那里的孟姜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孟姜孟大家了吧?”
孟姜不知见过了多少王侯,多愁善感的魏王贺兰承嗣、跋扈蛮横的梁王贺兰三思,甚至威仪无双的女皇帝,她都见过了,如今见了唐治,自然谈不上慌乱。
见唐治向她望来,孟姜落落大方地向他行了一个男子礼,抱拳长揖道:“民女孟姜,拜见陛下。”
“孟大家免礼,今日你可是贵客,朕也只是普通客人。朕说过了,今日,人人都只需唤我三郎,否则,要治罪的!”
孟姜向他嫣然一笑,不置可否,但秋水般的目光,却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唐治身后的贺兰娆娆。
贺兰娆娆向她也递了个眼色,二人心照不宣,自然是找机会再叙的意思。
“来来来,不要让朕扰了大家的兴致,大家都坐。”
唐治满面春风地说着,自顾走到客席主位,携着皇后安青子,双双坐了。然后左右一扫,“讶然”道:“这里还有几张空席,难不成,还有客人未到?”
安如意故作为难地道:“臣不知陛……”
“嗯?”
“啊!如意不知三郎会来,所以……,如今三郎来了,那位客人恐怕却不方便来了。”
唐治故作愕然地道:“此话怎讲?”
唐停鹤叹了口气,道:“三郎,那人毁誉参半,只怕是……”
唐治哈哈一笑,无所谓地道:“真要有罪,治罪可也。毁誉参半又如何?不招人妒是庸才嘛。朕心怀天下,胸藏四海,难道还容不下一个毁誉参半的人,快快请他出来!”
安如意与唐停鹤露出笑容,齐齐拱手道:“三郎既如此说,那么……,有请九骨王子!”
金玉台四周,顿时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