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居”第四层较之第五层更加宽敞,此地便被布置成了谈判地点。
双方赶到,略作寒暄,便分宾主落座。
唐治这边,唐治坐主位,右手边是副使唐停鹤,左手边是卢龙刺史何雨龙。
何刺史是来打酱油的,所以神态最是轻松。
对面,则是鬼后格根塔娜居中,与唐治对面而坐。
在她右手边,是副使沙牛儿,大号牙直原北的那位特勤。
可她左手边,却不是大王子阿木达尔,而是二王子乌力罕。
阿木达尔和三王子裴甘丹,依次坐在乌力罕之左。
这就很明显了,二王子乌力罕,是鬼后属意的新的鬼方王太子。
所以,乌力罕眉飞色舞,但大王子阿木达尔阴沉着脸,比窗外的夜色还黑。
倒是三王子裴甘丹,一脸的云淡风轻,他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唐治。
而唐治,对格根塔娜这位赫赫有名的艳后,只是微微一瞥,对她内定的王太子乌力罕,也只是淡淡一扫,更多的时间,却在注意那位三王子裴甘丹。
裴甘丹发现唐治在打量他,不禁启齿一笑。
唐治发现裴甘丹盯着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也不禁露出了八颗牙齿。
一时间,二人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鬼后塔娜,换上了传统的、正式而隆重的鬼方民族服饰,其娇媚不但没有被掩盖,反而凭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
她上下打量唐治几眼,那种眼神儿,不是政客对政客的审视,完全是女人看男人的眼光。
上上下下看了几眼,鬼后就意兴索然地收回了目光。
她欣赏的是壮得像山,猛得像牛、粗犷得像未被驯服的野马一般的汉子。
而眼前这个少年天子,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一个美少年,
无法让她感觉到那种大山一般的厚重、疯牛一般的狂野。
“大炎皇帝陛下,要向我鬼方借兵,邀请我鬼方派人接洽的,是你们!”
会谈一开始,鬼后就咄咄逼人:“我们派了人来,派出了本王后最器重的四王子继九骨,但是,他因为你们大炎的无能,死在了朔州城!”
鬼后微微倾身,一双明艳的大眼狠狠地盯着唐治,道:“本后想知道,你们大炎,如何对我鬼方交代?”
唐治淡然道:“王后此言差矣,九骨王子之死,亦非我之所愿。那江湖人空空儿,就在这卢龙城,还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呢,朕已经发誓,不除此獠,誓不还京,这不是……还没抓到呢么?”
唐治说到这里,身形也是微微前倾,沉声道:“倒是王后方才也说的明白,九骨王子之死,只是我大炎护卫防范不力,非是我大炎杀人。
但是,九骨王子的部下,却掳走了朕的皇后,欲将她当众凌辱,剖腹剜心,这是对我大炎彻底的挑衅!却不知,王后要对朕如何交代?”
鬼方大王子阿木达尔心中正不爽呢,一听这话,拍案大骂:“什么意思,你这狗皇帝,这是要反咬一口吗?”
郭绪之举起独臂铜人,瞪起牛眼一双喝道:“甘霖娘!对我们老大不敬,我砸死你啊!”
二王子乌力罕哪肯让大哥专美于前,他也知道,母后最欣赏够凶够狠够野蛮的男人,所以老四才最得母后宠爱。
乌力罕立即拔出刀来,“咔嚓”一刀,便砍去了一块桌角,嗔目大喝道:“来啊!看是你的脖子够硬,还是本王子的宝刀够快!”
唐治身后站着两名女官,谢小谢和贺兰娆娆。
谢小谢按着剑,杀气腾腾:“陛下一声令下,臣立即让他血溅五步!”
刺史何雨龙见状,连忙端起茶杯,遮住了口鼻。
有安载贤前车之鉴,他在卢龙做刺史,安份的很。
今日谈判,他又只是个陪客,这时自然是作壁上观最自在。
唐停鹤焦头烂额,连忙将跪坐的身子直起来,伸出双手,满脸陪笑道:“王后息怒,大王子、二王子息怒,皇后娘娘被掳,险些遇害,我们陛下难免恼怒,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塔娜王后妩媚地一笑,悠然道:“你说这个啊!本王后已经给了你交代!”
她端起茶杯,又向案几上重重地一顿,沉声道:“从朔州逃回无定河的,有三人,本后已经把他们砍了!”
她扫了唐治等大炎的一方众人,漫声道:“叱豆浑和禾昭身为主犯,他们已死在你们大炎。
而他们的家人,业已被本后全部煮了,熬成了灯油!他们的亲眷族人,亦全部被发配为奴!”
塔娜王后明媚的大眼盯着唐治,道:“够了么?”
唐治笑得跟天官赐福似的,连连点头:“很好,很好,朕很满意!”
塔娜王后目光一冷,道:“那么,九骨王子之死,皇帝陛下,你要对本后如何交代,才能让本后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