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子藏身于树后,眼见父亲对这唐治大礼参拜,耳听得二人一番言语,已经相信眼前这个唐治就是真唐治了。
安青子心中蓦然浮起一个念头:
此人若是大炎皇孙唐治,那唐郎府上的那个唐治又是何人?
唐郎知不知道那个皇孙是假的?”
安青子注意到,此时在后门外迎接皇孙的,只有她父亲一人,唐氏父子都不在。
安青子的心中便泛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她在其中,嗅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味道。
雨中,唐治和安载道又相互表演了一番“君臣情深”,两个人便都淋成落汤鸡了。
这种感觉,大抵和唐从心落榜时故意把自己淋成落汤鸡的心态相仿。
只不过,这里没有漏了电的电线杆子可以扶。
安载道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道:“事关重大,恕臣冒昧,还请皇孙殿下示以‘玉碟’!”
虽然安载道并不认为徐伯夷等游侠儿会造假,但是这个验证身份的步骤,却是必须要有的。
不然的话,他从未见过这个皇孙,随随便便就认下了,却也未免草率。
虽然这个皇孙长相,与他之前看到的肖像极为相似。
可光凭这一点,却是无法说服群臣的。
他不验看,回头百官也是要验看的,还是先验看一下为宜。
这“玉碟”,又名“玉册”。
说是玉碟玉册,实际上它的质地可不是玉的,而是黄金所铸的一枚腰牌形状的册记。
是专门赐予皇室中人的一种身份证明。
这个纯金所制的“玉碟”,只是皇族血统、身份的一种证明。
所以,即便是冀王唐仲平被贬为庶人,流放于放州蝉鸣寺,也没有被收回。
因为那不是官印,而是血统证书。
唐治一听安载道所言,坦然一笑道:“理当让将军验视。”
唐治便从腰间摘下“玉碟”,递给了安载道。
这血统证书,他平素可不是挂在腰间的。
但他知道到了北地,势必要验看他的“玉碟”,因而提前挂在了腰间。
安载道双手接过,仔细观看。
雨水就淋在那玉碟上,金子的光泽闪闪发亮。
那玉碟非常精致,上边雕以四爪金龙,牌面上铸刻着唐治按照大炎皇室的族谱应有的排位、身份和名字。
这是真的!
安载道马上就确定了。
为了立假皇帝,唐浩然找工匠按照他北朔王的玉碟样式造了个假玉碟。
可是那假玉碟与这真的一比,做工简直粗鄙不堪。
所以,他们原也没打算让文武们细看。
到时候由唐浩然拿在手中,向众人亮一亮相就成了。
可现在有了这只真玉碟,却是不怕别人仔细检视了。
安载道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便毕恭毕敬地道:“皇孙殿下,请!”
一见安载道要陪着唐治回学宫,徐伯夷等人马上就护着马车跟了上来,却被守门的兵丁拦住。
徐伯夷急了,高声叫道:“安节度,我等可是拼了性命,才护送皇孙殿过来的。”
唐治听了,便对安载道说道:“这些游侠儿护小王北上,死伤惨重,忠心可嘉。”
安载道心想,这些江湖莽夫倒也懂得抢个“从龙之功”?
他也不在乎,便挥一挥手,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些兵士一听,便闪向两旁。
徐伯夷等游侠儿大喜,知道这赏金是不会被赖掉了,便喜滋滋地跟了进来。
安青子亲眼看到了父亲验视皇孙玉碟的一幕,她心中只是转着一个念头:
殿里的那个皇孙是假的,停鹤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停鹤不仅劝她入宫,还是侍奉的唐家炮制出来的假皇孙,他却瞒着自己?
一时间,安青子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憋得透不过气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