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皇帝,居然还是一个初哥儿,谁信?
唐治也悲愤了:“储君,国之根本。朕若无后,谁肯归附于朕,谁肯为朕卖命?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求的是封妻荫子,富贵荣华,可这皇帝若是无后,天知道他千秋万岁之后,谁人继承江山,自己前途如何?
朕在深宫,只等和谈,无所事事时,与心仪之女行孰伦之礼,谁敢说三道四?”
谢小谢听得“心仪之女”,不由得心中一甜。
唐停鹤听了唐治这番歪理儿,开始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如云中仙鹤,不同凡俗。
可是自从认识了唐治,他几乎每一次都要被羞辱或挑衅得火冒三丈。
偏偏唐治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歪理无数,他想反驳,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
唐治颜色一缓,忽然笑道:“婚义七礼,最重要的一环,不就是这孰伦之礼呢?
所以,它看似无礼,但它却是我人族繁衍生息之大礼。只是因为过于私密的事,不宜宣诸于口。”
唐治忽然一把揽过唐停鹤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堂兄是当世大贤,风流倜傥,可莫学那酸臭儒生,愚腐不堪。
对了,朕听过一个笑话,倒是可以说给堂兄听听……”
唐治揽着唐停鹤向外走去,谢小谢眼看着二人越去越远。
唐治亲亲热热地对唐停鹤道:“话说,一书生新婚,此人十分讲究一个礼字,便彬彬有礼地对新娘子说:‘娘子,吾欲云雨,不知娘子尊意允否?’
新娘子羞羞答答地说:‘郎君尽管从心所欲!’
书生大悦,便长揖一礼,斯斯文文地道:‘既蒙俯允,便请娘子展股开肱,学生要无礼又无礼矣’,哈哈哈哈……”
唐停鹤的脸皮子一阵抽搐。
唐治挤眉弄眼地道:“堂兄你说,他愚不愚,腐不腐,哈哈哈哈……”
唐停鹤一时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甚至搞不清这个唐治究竟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在山里关傻子,脑子不清不楚。
所以这喜怒无常、装疯卖傻的行为,竟才是他的本质?
等唐停鹤离开唐治所住的院落,才发现自己今儿来的目的,竟是一点也没有达成。
唐停鹤咬了咬牙,心中暗忖,我得赶紧修书一封告诉父王,待这里和谈有了结果,立即催促唐治回朔州。
这个人是一匹野马,不可琢磨,久置于外,恐生事端。
至于眼下的困难,他觉得自己还能应付,却是不想对父亲吐露半句的。
他是北朔王世子,是唐浩然的骄傲。
如果有点事儿就马上求助于父亲,他的高傲与自尊,是不允许的。
想到这里,唐停鹤长吁了一口气。
他正要离开“行在”,目光一闪,忽然瞥见一道俪影,唐停鹤登时眼睛一亮。
裴采女!
贺兰娆娆正由初雪、绿蓉两个宫娥陪着,在苑中缓缓行走。
她身上的毒已经解去,但是因为她拖延的时间比莎琳娜长得多,所以恢复也更慢。
这时就像大病一场之后似的,身子虚弱的很。
不过要想快些恢复,自然不能一直卧床,得让气血流动起来。
想着昨日未能亲眼所见,却是亲耳听见的唐治营救她的过程,一股暖意,在她的心中轻轻流动。
她正缓缓而行,唐停鹤摆出一副最无懈可击的风度,从前方花木中走了出来。
肩头拂过花枝,还有几瓣落花,洒在了他的肩上。
长身玉立、衣带飘飘,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一枚。
看到贺兰娆娆,唐停鹤笑了。
只一笑,便牵动了眼角下蜈蚣状的肉色伤疤,那半边脸儿的笑,因为肌肉牵动的不自然,便也露出几分狰狞之意。
人家游本昌老爷子,演技高超,可以做出半边脸儿哭、半边脸儿笑的表情来。
唐停鹤唐公子却不用演,只是一笑,便半似谪仙、半如魔子了。
“唐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