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然道:“停鹤,只要谋划妥当,来日一旦得了天下,这整个江山,都是我们父子的。
一个女人,和一座江山,你选哪个?”
“这……”
“呵呵,停鹤,听为父之言,如果那安青子不愿入宫,你要劝服她!
不仅如此,你还要维持你们之间的这份情意不变,让她成为你在宫中的眼线!”
唐浩然踌躇满志地道:“有朝一日,这天下落到咱们父子手中……
那时你若还不能忘情于她,为父做主,把她赐你做个妃嫔也就是了。”
江山,太子,皇帝……
一个女人……
唐停鹤心中不禁挣扎起来。
……
唐治一路上由船换车,由车换船,也不知道改变了多少次逃跑路线和逃跑方式。
徐伯夷南下时布置的后手早就失去了作用。
因为不只一次的随机应变,已经和唐浩然那边完全失去了联系。
不过,随着一路向北,“玄鸟卫”追兵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了。
渐渐的,他们已经接近了北地。
此时所处的地方,名义上仍旧属于朝廷管辖,但是与朔北五州接壤。
此地的官员紧急收缩了兵力和钱粮,全部集中在大城大阜,严阵以待。
如此一来,地方上便失去了控制,立时便是匪盗横行。
许多流民走投无路加入其中,以致匪盗的势力越来越大,如蝗虫一般为祸乡里。
唐治坐在车上,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流民,扶老携幼于道路之上,如络绎的长蛇,向着南方跋涉。
一些村镇可以看到流匪抢掠过后的情景:
余烟袅袅的倒塌的茅草屋,被砍死在门槛上的老汉,衣衫不整、被蹂躏至死的妇人……
就连一些防守力量不足的小城也被攻破了,到处一片狼藉。
攻占这些小城的,不仅有流匪,还有北地的骑兵。
北地多马,故而骑兵也多,骑兵纵横来去,其快如风。
他们深入还在朝廷控制之下的地方劫掠财富、粮草,还拉壮丁。
如果官府派兵攻打时,兵力来的少,他们就直接吃掉。
若兵强马壮,他们掉头就跑,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
有些地区甚至被叛军与流匪反复劫掠过多次,其情其状,更是凄惨得无可形容。
唐治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
他足足做了五年的准备,自以为心理上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
可是眼前的一幕,对他的冲击还是太强烈了。
他始终无法接受,人性可以凶残到如此地步,可以如此地草菅人命。
贺兰娆娆的手臂已经恢复了很多,现在不用再打夹板了,只是还使不得重力。
她坐在车里,对面就是唐治。
她在看着唐治,唐治在看着窗外……
窗外,是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