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但咱们国内的情况你也知道,支架得多少钱一根?能用得起的人又有几个。”黄老轻轻摇了摇头。
“时代在发展,现在没多少,以后会多一些。”周从文见老板睁开眼睛,话锋立即一转,“不过老板说得对,这个方向我继续琢磨。就算是经济进步,咱们国家十几亿人口呢,不能人人都用的起不是。”
“知道就好。”黄老又闭上眼睛,“手术术式再高端,耗材再好,普通人用不上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老板您教训的对。”
“谁教训你了,我是把实情摊开来讲。”
“那我回头琢磨一下球囊前置技术,不过dk-crush术式基本已经到头了,再有改进也是修修补补,改动不大。”
周从文老老实实的说道。
“能有寸进,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你还年轻,要努力。”黄老道。
“老板,您累了吧。”周从文关切的问道。
“铅衣太沉,做手术的时候太专心。毕竟是公开手术,尤其是点一八的导丝操作……要不是你帮我扶的好,想要一次进去基本不可能。”
“老板,这种臭流氓的话可不像是您说出来的。”周从文嘿嘿一笑,小声说道。
“想什么呢,这是年会。”黄老抬手,周从文把头伸过去,方便老板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小平头上。
“老板教训的是。”周从文道,“要不咱回去先歇歇?”
见老板微微颔首,邓明手捧保温杯站起来。
“薛主任,老板有些倦了,我们先回,您忙着。”邓明淡淡说道。
薛主任手足无措,他已经在接连的打击下彻底懵逼。
黄老提前离场,薛主任怔怔的看着,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下意识的跟在宫本博士身后,一路把黄老送上车。
外面很冷,薛主任见宫本博士双手板板正正的放在裤腿两侧,躬身施礼,一直到车消失在视野里还没起身,心中更是迷茫。
……
……
目送黄老、邓明、周从文等人提前离场,大会堂里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相送。
这个动作不是寻常的礼貌,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尊重情绪。
经典的crush术式有多难,全国最有发言权的人几乎都在这间大会堂里。
可就是这么一个被冠以经典名字的术式,
这么一个几乎完美无瑕、无懈可击的术式,
黄老竟然另辟蹊径,出手便石破天惊,找到了其他人苦苦追寻十几年而未果的思路,并且以八十岁高龄、以极其稳的操作完成手术。
看着那个背手弓腰、趿拉着棉布鞋走在最前面的小老头,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种种情绪虽然各不相同,但对于黄老的恭敬之情却是别无二致。
“黄老太厉害了,真是很难想象他竟然能把手术做到这种程度。”
“对了,新术式是叫dk-crush么?”
“我听黄老的学生说好像叫这个名字。”
直到黄老离开后很久,大会堂里才断断续续传来议论声。
大家不像是之前那样充满了或是期待、或是嘲讽、或是不屑等等情绪。
此时此刻,看了一台黄老主刀、周从文当助手的示范手术;又看了一台周从文带着宫本博士做的带教手术后,所有人都前所未有的满足,进入了贤者时刻。
就算是说话,大多也都带着一股子疲倦慵懒的劲儿。
这次的贤者时刻劲儿特别大,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全身的精力被一抽而空,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这是刚刚看手术的时候太过于认真的关系,尤其是点一八的导丝一次成功,直接穿透双层支架网眼的神之一手,让人惊骇莫名。
简单的交流像是一层一层涟漪,荡漾在会议室里。
张友倒没有进入贤者时刻,毕竟他不是心脏介入医生。张友能看出来黄老牛逼、周从文牛逼,但具体有多厉害、多难以超越,他只能靠猜。
大会堂里断断续续响起的议论声很轻,张友也清楚这是大家被震撼到的原因。
之前看黄老操作点一八的导丝成功手术的兴奋消失,剩下的指示惘然。
张友还记得自己来帝都的目的——看看周从文在帝都都做什么,然后为自己今后的工作方向提供一定的参考。
看也看了,可是然后呢?
一路情绪跌宕起伏,张友毕竟也是知天命年纪的“老人家”,从孤身一人来到帝都到一群帝都的主任设宴迎接开始,他的情绪就像是过山车一般根本无法掌控。
尤其是黄老刚做手术的时候,以为做呲了,他和苗主任都想趁着这里的医生没注意到灰溜溜的离开。可是黄老很快便施展出神之一手,让手术峰回路转。
还能说什么!
至于周从文,人家接触了新术式没几天就能带着世界顶级的术者完成手术。
而且带教手术中很明显能看到世界顶级的术者宫本博士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没办法操控点一八的导丝穿透双层支架网眼。
周从文可倒好,纠正了宫本博士的手形,然后就成了。
做人切忌好为人师,不过那只是对分明普普通通但却极为自信的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