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李氏出现在房门口,指着夏瑞的脸:“你家的人永远胳膊肘往外拐!旁的便也算了,婉儿是你亲生女儿不是!”
“你大半夜的非要这样么!”夏瑞往日能哄则哄,现下却没那个耐心。
“在家这样,在外面也这样!有什么好你这个当爹的从来不想着自己的女儿!”
徐不让在旁边有些尴尬,句句没提她,句句在说她。
夏婉儿和夏柔儿在一旁被吓得噤声,徐不让艰难扯出一张笑脸,往院门外走:“这院子是小了些,我今日还有些事要出门,不介意的话去住我那屋吧。”
“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看到徐不让走到门口,吩咐了家丁两句就要离开,夏瑞喊道。
“之前惠妃娘娘留我和她同住,我说总不能让舅舅舅妈担心,便回来说一声。”
这理由还过得去,夏瑞也不能说什么,便叹了口气:“夜路难行,你让人陪你啊。”
“不用了,上山的路我熟的。”
留下这句话她就不见了人影。
夏瑞看着家丁关上门,回头望着李氏,无奈又疲惫地叹息道:“都去睡吧。”
李氏和他这一场吵,自然是不愿与他一间的,徐不让让出来那间她倒也不好洋洋得意地去住,便和夏婉儿住她和夏柔儿原来那间。
夏柔儿和她的贴身侍女便住到了后院。
“小姐还不睡么?已经夜深了。”小丫鬟看夏柔儿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问道。
“这屋子确实是最好的,又大,而且风景很好。”夏柔儿答非所问。
夏瑞昨日提前过来,他们今日才到桐庐。
刚到小院子时,夏婉儿就房前屋后转了一圈,看上了这间屋。
听到下人说这间屋是徐不让的时,她便不太开心,李氏脸色也不太好。
反正夏柔儿在家里从来没得到过比夏婉儿更好的东西,所以她从来没想过,现在反而是她住了进来。
“那是,家里谁不知老太爷偏心表小姐表少爷。”小丫鬟有些困乏,抱着膝坐在床边道:“最好的都是尽供着两人挑。”
夏柔儿摇摇头:“就算父亲和姑姑同是一母所出,表姐的父亲是侯爷啊,自然和咱家不一样的。为何要处处与人比呢?”
“唔,小姐说的是。”小丫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好打着哈哈。
“只怕咱们能住进来还是靠着她。”夏柔儿望着屋后的溪流,月光撒在上面,粼粼光色,柔和静美。
“这不是老爷安排的么?”
夏柔儿笑道:“表姐几日前就伴着御驾过来了的。今日来时,你没看到那些尚书家的家眷都住在山下呢。”
小丫鬟哆嗦了一下,在她眼里,夏瑞就是顶天大的官了,徐不让一个女孩子,哪有那么大能耐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知表姐今夜宿在何处。”
“不是说进宫去么?”
“这个时间,宫门怕早已落锁,没有紧急情况,是不可能开的。”
她都知道的事,夏瑞和李氏当然也清楚,可夏瑞没有阻拦,就是想息事宁人。而李氏,不如说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在夏霖处,夏瑞处处被压一头,连带着李氏和夏瑞的孩子们也低人一等,对夏霖出不了这口气,能在他宠爱的外孙女身上找回来也好。
就像平时夏瑞惹李氏生气,她拿捏她和她的姨娘一样。
“表姐若不愿,娘下不来台的。”夏柔儿躺了下来,让小丫鬟把窗子掩上。
夏瑞后院那些女人也是,若不是身为男主人的他主动,那些女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夏家,可李氏不敢真的和夏瑞闹翻,只能把气撒在别的女人孩子身上。
童桑在屋外听得直想叹气。
两个人外人看着都是风光无限,谁知道都是这样受气包的性子。
他本是来寻徐不让的,摸到后院来刚想进去,就听到夏柔儿和丫鬟的对话,才知道徐不让回来又离开了。
他出宫下山的道路上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都不知道到底要上哪去找她。
可他肯定是不能就这么大咧咧回去的,夜深荒山,就算没有他家殿下的吩咐,仗着两人平时那点交情,他也不可能放徐不让在野外呆一宿。
童桑悄悄退开,正是毫无头绪时,看到了后院的溪水。
这溪水沿山而下,最终汇成山谷底下那处水潭。
想起前两日两人在那潭水处玩得一身湿的模样,童桑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
虽然大晚上去那里有些离谱,但这是他知道的唯一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