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的天气,她浑身只有冷意。
娘总说她天真,她岂止是天真,简直是蠢透了。
之前完全没有想过未来,抱着侥幸得过且过。想着嫁谁都无所谓,相敬如宾或是空守闺房都没关系,反正她一个人在哪都能过。
可是她错了。
她真的,好讨厌王凌。
王道然一路丢兵弃甲,弃守城镇,溃退似的南逃,让前去支援的罗弋死无全尸。
她以为她能公正地只恨他一个人,甚至南渡前去偷袭北胡人,也只是想给他制造些乱子,更多的,她做不出也做不到。
可今天,看着王凌那一副把她视为掌中之物的模样,她好想一刀把他砍了。她真的可以忍受以后一辈子守着这个男人过么?
凭什么你王道然害死无数性命却还可以生享富贵。
凭什么我就要被摆在这让你挑挑拣拣。
她抱着自己,把下唇都咬出血。
“松嘴。”黑暗中,有人轻声说道。
她感觉有人在掰她的下巴,本能地一个擒拿把人按倒在地。
“做噩梦了?”苏沁上次见她这么大反应还是那次去学宫找他以为有人刺杀。
徐不让深吸一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掐着苏沁喉咙把他按在地上,赶紧松了手。
“你又来干嘛。”她坐回床上,舔了舔下唇被咬出来的血。
“看你。”苏沁自己坐起来,又坐在脚踏上。
“白天不是见过么。”她又缩成一团。
“你早上吃了饭晚上也还要吃啊。”他一手托着脸,黑暗中,只看得出眼中一点白色,“刚才吓我一跳,做噩梦了?”
徐不让想起自己的应激行为,叹了口气:“给你说我好梦中杀人的,以后别那么冒险了,对不起。”
“傻子。”苏沁摸摸她脑袋,又顺手用拇指揉了一下她的嘴唇:“早上不是还挺开心么。”
她遇到王凌之前都很开心。
这件事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说,徐不让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你……是不是讨厌王凌?”
苏沁楞了一下:“讨厌自然是……”
“因为科举的事,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徐不让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所以知道我要嫁给他,你想用这个报复他?”
毕竟人生四大恨事就包括夺妻之恨。
苏沁怀疑地又探了探她的脑门:“你没事吧。”
“是不是!”徐不让好像忽然想通了,抓着他的手逼问道。
“科举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恨不恨我与我何干。”他也不抽手,就让她那么抓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再说说夺妻之恨,也该是我恨。”
“文无第一,你二人彼此看不上对方,我可以理解。”
但她好像完全不听解释,继续着自己的想法说,“所以你要勾搭我把他绿了以报往日仇怨。”
虽然听着很有道理,但是越说越离谱。
“你到底……”苏沁被这脑回路震得说不出话。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徐不让拍手道。
“对什么对。”他忍不住打断:“起来穿衣,我带你找大夫去。”
想通了这个,她豁然开朗:“也不是不行。”
就王凌那么霸道的性格,若她再有不好的传言,大概真就不会娶她了。
但是那样的话,她作为徐家投名状的价值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