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蘅又横了徐娡一眼:“让她跪着,和你们小孩子没关系。”
“哎呀,娘啊,我不就是和离了么,你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啦!”见徐不让劝说无效,徐娡也不干了,虽然还跪在地上,但叉着腰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什么?你和弋哥和离了?”徐不让闻言也惊道。
“你还有道理了?你老娘我当初是怎么劝你的?嘴巴都说破了你非要嫁,嫁了这才几年又要离?合着你以为小时候过家家啊!”看她这态度,夏蘅被双胞胎抚慰下去一点点的火气蹭又冒上来。
“哎呀!谁知道他会这样啊。”徐娡被母亲吼了一通,又想到罗弋带回来的女人,心中满是委屈。
“娘,算了,这样咱们不欠罗家,罗家也不欠咱了。”徐当仁也知道他们的事,看两人吵得不行,劝道。
徐夫人倒也不是一定要徐娡继续和罗弋过下去,只是觉得她折腾这一场,白白浪费了年华,还一点好处没留下。
非要说罗弋错,也许有些,但驰援旧京甚至差点死在里面非他所愿,身体残缺前途半毁非他所愿,他甚至没想过重新回家再见徐娡,还是徐不让强制将他送回去的。
徐不让拉着母亲的胳膊,忽然有些迷茫。
或许对徐娡来说罗弋还是‘死在战场上’比较好?
母女两又吵了半天,等到徐乘风回来,最终以他跪着接受夏蘅所有的怒气完事。
晚上徐不让洗了澡,坐在屋顶看星星。
“这样的天气还在屋顶吹风,当心又头疼。”屋檐下传来徐娡的声音。
徐不让倒钩在屋檐上,垂下脑袋看她。
“看什么,下来。”徐娡从窗口让开一些,好让徐不让进来。
她单手一翻进了屋,徐娡拿着干燥的巾布让她坐下背对自己。
“我……”徐不让犹豫开口,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安慰?道歉?徐娡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想问你弋哥的事吧,他没事的,婆……罗夫人看见他高兴坏了,虽然腿和眼坏了,但至少人活着。”徐娡细细擦着徐不让的头发,她小时候头发营养不良似的枯黄,长大了虽然身体好些,但不注意养护,看着也毛毛糙糙的。
“你呢?”
“我也开心的。”她低着头,嘴角含着自己也不懂的笑。
“可是为什么你们还是和离了?我是不是不该把他和江姑娘送回去。”
“不,你做得对,是生是死,我们都要算个清明,他若死,我为他守着罗家人,他若生,不管什么样我都接受。但是在此之外,是他变心,我没有对不起他。”徐娡咬着牙,有些困难地说道。
当时罗弋回来,她也是欣喜若狂,可冷静下来后,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女人,她就明白她喜欢的那个人,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
“这样我们就不欠他们了。”擦得差不多干,她收起帕子,搂着徐不让的脖子,埋在她发顶:“谢谢辞儿宝贝关心,但你姐姐不是个为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我还有爹,还有娘,还有大哥和弟弟妹妹,怎么就不能过了呢。”
徐不让扶着她的手臂,依旧有些意难平。
“不说这个,为了迎他回家我连你的婚礼都没去,真真该死。给我说说你那夫婿是什么样的人?”徐娡打起精神,用轻快的声音说道。
徐不让明白这件事不是她在这纠结就能解决的,既然徐娡这样决定也这样做了,她能做的只有支持她。
“他……”新婚分别两月多,忙得马不停蹄时还感觉不到,闲下来才有种空虚的感觉。
傍晚的时候听说她来了长安,莫璠那边赶紧派人将一叠书信和礼物送了过来,他的信一开始还能平和地风花雪月,嘘寒问暖,后来一封比一封急,一月底他们打得火热时,后方也收到了前线战事的消息,他的语气就更憋闷了,望回、盼回,只差写上徐不让你快回信!
——子若空山鹤,杳然不见影。
——楚阳台一别,风月再无信。
——云梦不辞游高唐,洛水解佩酬沧浪。
她都想奏报高彻让他干点别的去别写小黄诗了,可看着看着,还是苦笑着写下长长的回信。
“他啊,小肚鸡肠的,脾气傲还记仇。”
“哎?可我听说他是个很端方知礼的人。”徐娡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自己与罗弋虽是一别两宽,但好歹有夫妻恩爱,柔情蜜意的时候,怎么徐不让这个丈夫听起来那么不靠谱。
看她笑起来,还以为是开玩笑,搡了徐不让一下:“臭丫头,正经与你说话呢。”
“我喜欢他的,即使以后时移世易,我也不后悔嫁他。”
看她如此坚定,徐娡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她自己是个反面教材。
“哎,真是可惜没能亲眼见你出嫁。”
徐娡将徐不让留在自己屋里,两人像小时候一样睡一张床,说了半夜的话,才被闻声摸来的夏蘅守着闭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