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沁睡着以后,徐不让掩门出来。
门口守着的,应该是和童桑交班的万里。
高壮的男人看着倒是很可靠,但是他明显不认识徐不让,两人尴尬对视一眼,看到徐不让又要摸黑下山,万里才开口道:“徐……小姐,童桑交代我让您就住在王府。”
男人声音脆亮,虽然明显压过,但苏沁本就睡得轻,一下就被叫醒了,他被裹着被子卷成一团。
徐不让也不管这是不是大夏天的,只觉得他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就该热热乎乎的。
“怎么了?”
以前她晚上过来,还要趁夜赶回去的,虽然两人没说过这事,但夜不归宿总也不算什么好习惯。
“没事,你睡你的。”徐不让回道,冲万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走了。
一步还没迈出去,门就被打开。
夏日晚上燥热,他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头发也被揉搓干了,却没梳过,毛毛糙糙的样子看着有些好笑。
“你舅舅他家怎么了?”他没吩咐童桑让徐不让留宿,童桑也不算爱自作主张的。而且从童桑离开王府别苑去找她到两人回来,花的时间也太长了些,人肯定不是在小院找到的。
徐不让皱着眉怀疑地看苏沁:“你别是在我家安探子了吧。”
“你我拿不准,可你那舅舅舅母的事,原在京城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他抱着臂,有些犯愁:“不方便你让他们出去住便是,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住着太孤单了。”
那院子本就是给她一个人备的,夏瑞别说是少卿,就是他光禄寺卿荣成碧亲自来了,也应该老老实实住在山下。
“苏大人未免过于八卦了。”话这样说,徐不让错开眼:“一家人住,当然热闹。”
“确实,这不是把你热出来了?”看她欠欠儿还想维护夏瑞夫妻的模样,苏沁就想揪她的脸。
“行了,侧间收拾好的,先住下吧。”他没忍住,还是伸手揪了一下:“夏少卿可真行,夫妻间的事,闹得小辈不安生。”
徐不让故作老成地摇摇头,虽然是一家人,但她不常在京城,对这事的发言权确实不大。
夜已深,她并没多推辞便住了下来。
天刚蒙蒙亮,她便听到外面来了人,太监尖细的嗓子很是明显,是皇帝召见。
等宫人走了,徐不让才出门,夏日天亮的早,但现在也才是她往常晨起的时间而已。
“我一起吗?”她伸着懒腰打呵欠,昨晚实在是睡晚了些。
她早晨刚醒,额头的碎发还翘着,平时清亮的眼睛也迷迷糊糊的,模样甚是可爱。
“虽然我也想带你去看戏,不过还是算了,晚些时候陛下大概会单独召你,先回家去吧。”他伸手拂过那些毛茸茸的碎发,柔软如同幼儿的胎发。
“唔,那你自己小心。”她想了想,还有些不放心:“你进宫去,不会又出事吧?”
“一击不中,同样的事第二次已经不管用了……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他心情颇好,转身回屋更衣准备入宫,“厨房炖了银耳莲子羹,用过再走,这两日就别乱跑了。”
宫中估计有人一夜未免,想到这点,苏沁不免有些痛快。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么早就来召他,肯定不是高彻自己的意思,昨日刺杀,他们连夜派人回了南安,但对方这次失败,必不可能坐以待毙,南安城内,怕是比这里还热闹。
不过短短一夜功夫,即使是马不停蹄的赶路,来去一趟,至早,也要在快中午时方能回来,更别说中途会不会有什么耽搁。
果然,高彻见他的地方正在太后宫中。
皇帝上座,旁边的王后一脸疲惫,下首坐着高丹,另有王贵妃、淑嫔在旁作陪。
“哀家都听说了。”她揉着太阳穴,“真是……”
高彻坐在那也是没睡好的模样,但比起王后和高丹的肃然,他更有种置身事外看戏的轻松。
王后说不下去,一拍椅子的扶手,高丹就顺着跪了下去,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也一起跪了一片。
“是我失察,亲信小人,却让表哥遭此祸端。”高丹跪在地上,低着脑袋,战战兢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