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被赶到延州以北,无险可守,大尧军队一鼓作气,他们只能退回长城外的河套地区,而相比西线的顺利进展,东线楚军的状况却不太好。
北胡算准了他们调兵北上配合徐乘风的作战,集中兵力在临淄到旧京一线猛攻。
齐地四国之前内乱,让他们有可乘之机,几度过河劫掠,临淄王、胶西王不堪两面作战,让出了部分黄河以北的土地,后来虽然投降朝廷,但之前丢失的土地一时半会拿不回来。
楚军顶上原本王道然的守备后,也不是没有想过打过黄河,但孤掌难鸣,再来齐地有主,他们并不是朝廷的兵,贸然进入,怕惹出什么事端。
顺着京南大运河,再进入黄河,只需要陆地的三分之二功夫,就能快速将大量人马调集南下,饶是徐乘风看了都忍不住骂那胶西王、临淄王等几人。
“接下来可都是硬仗了”他叹息道,看了一眼门口的徐不让,和徐当仁眼神交流了一番,笑道:“辞儿在想什么呢?”
延渭之战后,调整战备加之增补兵源和辎重花了差不多一月,时间已经来到三月底。
去年四月他们南下南安,一年的时间恍若隔世,却是当时不曾想到的最好状况了。
“晋州那边我去吧,齐地那边你熟,你去那边。”徐不让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她刚才看着门外的雨发呆,却也不是完全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晋州有太行山脉与冀州隔开,山脉众多,不适合骑兵作战。”徐乘风摇摇头,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亦是心疼,谁家女儿大好的年华要废在南征北战上。
徐不让看他,知道他有别的计划。
“嗯……这件事要对不起你那夫君了……”谁知徐乘风却开始卖起关子。
“只要最终的胜利是我们的,他可以理解。”
徐当仁听她这么说,在一旁哼了一声。
门外小院中,穆冶冒雨走了进来:“恭叔就要到了。”
恭叔是欧阳敬的字,前线战况清晰,南安那边也无事,月前他便带着新军前来与他们汇合了。
看着父子三人之间有些僵持的氛围,他大大咧咧开口道:“早给你说了不行,毕竟还是别国的军队。”
“你们到底是想干嘛。”徐不让见徐乘风少见的犹豫和沉默,终于把全部注意力转回来。
她看着地图,他们现在占着河套地区长城以南的地区,被黄河隔开的晋州、冀州却还在北胡控制之下,楚军那边占着黄河以南,运河以西的豫州地区,若要打,不是从齐就是从晋。
“我的意思是,不打那边,他们占着运河,运兵一日千里,我们骑兵只有几万人,这怎么比。”徐乘风笑着搓手:“今年也到了春耕的时节,河套附近的雪也应该融了吧。”
徐不让顶着地图半天,挑挑眉头:“出塞?”
“哎,是这个理。”他指着黄河在地图上那一拐,再往右一划,那里是北胡人大汗王庭之所在:“就许他们偷袭?不准我们直捣黄龙?”
“可以是可以,要用楚兵吸引兵力吗。”徐不让很快就明白他难以宣之于口的话是什么。
“对,至少,要退到兰陵。”
兰陵在齐地极南,让他们退到那,就是将几乎齐地全部的土地拱手相让了,怪不得穆冶说不行。
而且兰陵到南安也就七百余里,顺着运河南下,且无险可守。
“楚军善水战,退则一时,但也要在微山湖将他们拦下。”
听他严肃的口气,穆冶叹了口气:“楚军就算了,齐地大半土地都要交出去,你说那几个王爷能答应么。”
“那些小王爷还在其次,重点是朝廷那边。”徐乘风摸着脑袋打哈哈道,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计划太疯了,两边没一个是完全有把握的。
出塞以后全得凭领军之人随机应变,而齐楚那边,一个闪失他就能成为千古罪人。
“不然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晋州怎么打好了。”
“不,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他都开始后悔说出口,徐不让却认真起来。
“齐楚那边正是要借着春季黄河化冰涨水,若是倒了夏季枯水期,反而不好打。”
“那就是端午前后,还有一个多月。”徐不让点头:“陛下那边我去说。”
“什么?真要这么做啊?”穆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没从前只觉得徐乘风没谱,现在发现徐家血脉果然是一脉相传,双胞胎看着也不甚可靠。
“若是按照寻常打发法,打一个晋州就要几个月,还要无数人的性命去填,还有豫州呢,兖州呢?夜长梦多,若是南安的老爷们有朝一日又反悔,咱们怎么办。”
“你去吧。”徐乘风嘴角带笑递给她一封信函:“早去早回。”
看着徐不让小跑出门,穆冶愣住了,虽然他们一向是想什么做什么,但事关几十万大军的调动和整体战局的改变,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她就是想回南安。”徐当仁瞥了徐不让背影一眼:“楚军她本可直接调拨,齐地那些小王爷我去与他们谈,回头再给陛下说明就行,事急从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