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叉破水,立在水中,叉尾的线漂在水面上。
“中了吗?”
徐不让两步跨过去,拉线拔起来,鱼叉头还真有条小鱼。
童桑鼓掌,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错不错。”徐不让也欣慰道,虽然除了投叉是他自己完成的,姿势角度都是她摆好的。
三个人就这么玩了一上午,中午厨子把徐不让带来的鹿肉炖了,鲜香细嫩,小鱼炸干,酥若无骨,一桌菜丰盛得不像两个人的午餐。
下午出发去望京前,忽然有人把苏沁叫住耳语了什么。
“就说有事出门了。”他并不在意,扭头跟着徐不让下山。
“有事就算了,我自己去也行。”徐不让有点犹豫,因为看到跟他说话那人脸上满是急色。
“人情往来罢了,不重要。”他牵着徐不让的袖子头也不回。
“你这样好不好啊。”徐不让还是有些迟疑,他本来遭贬,待人接物应该更谨慎些。
“你……”他回头,眼里是调笑:“徐大人不是叫我少参合党争那些事。”
确实是她。
“我说不过你,好话不听就算了。”她气鼓鼓地紧两步走在前面。
身后细碎的笑声更是让她无颜,一路到了望京也没回过头。
徐不让走在前面,街上比上次来人还多,她被人流挤来挤去,苏沁拉着她衣袖跟在后面。
忽然衣袖一轻,她又走了两步还不见他追上来,终于紧张地回头。
他不会武功,看着又好骗,一个人在望京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可不安全。
几步外,苏沁停在一个小摊前。
“你干什么。”她走过去,还是没全消气。
苏沁一手撩开帷帽的罗纱,垂头仔细地看着小摊。
那是个糖画摊子,旁边小炉子烊着糖浆,一个画台,一个转盘。五文钱可以转一次,转到什么就画什么,普通的有兔子、狗儿、狸奴,运气好些的,可以画虎、朱雀、玄武。
“小孩子吗。”徐不让嗤道。
这小摊附近围的,都是一些小孩子。他一个大男人站在那,路过的人都要瞧一眼。
“不与我生气啦?”看他柔软的眼神,好像徐不让自己才是闹脾气的小孩。
“好嘞,您拿好。”糖画摊老板拿起一个糖画递给一个等待的孩子,那糖画呈琥珀色,闻着香香甜甜,一只兔子画得倒也有模有样。周边家长还没答应买糖画的孩子脸上都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老板,我……”
徐不让眼尖,看他从袖子里掏出块碎银,心里一跳,拦住苏沁的动作打断道:“那我们也做一个。”她排出五个铜板,老板收了,搅了搅一旁的糖浆,笑着示意他们选图案。
“转吧。”徐不让摆手,让他选。
拿着狸奴的糖画,两个人总算离开了画摊。
“给。”苏沁却把糖画递给她。
“给我干嘛。”徐不让手背在身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
“不生气。”
闹半天是他买来哄她的,真把她当小孩了。
徐不让端着架子打量那糖画:“就这?”
“送你东西一生气就还回来了,这个一会就化,可还不回来。”
她心虚地歪着眼,撇嘴道:“那不是误会吗。”
苏沁低眼,隔着罗纱,她的表情也是格外生动:“若不是误会,你真要与我绝交?”
“嵇康山涛什么关系,说绝交不也绝交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老谋深算的摆摆手。
“那足下今可知我乎?”
“知者何?不知者何?这世上谁敢说全然知道另一个人呢,就算是我亲胞兄,我知道他腰上有颗痣,我还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吗?”
没想到她是这个答案,苏沁有些释然,把糖画的狸奴抵上她的嘴:“多吃点糖吧,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那糖画看着好看,吃着就是齁甜,徐不让呸了一口:“今天要说好话也应该是你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