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怎么会被俘!”他拿着马鞭,抽在一旁的桌子上,桌面瞬间被撕裂开一条粗糙的伤口。
“王子……王子不愿等河道疏通,在聊城与大军分开,轻身来找将军,便,便再无他的音讯,之后在聊城以南,黄河以北的地方找到了王子护卫们的尸体……王子,不知所踪。”底下跪着的士兵哆嗦着报告。
聊城被偷袭不说,连带着援军三万和补给辎重一道被烧了个精光,勉强活下来一万余人,船和物资却都化了烟灰。
他当时就觉得阿提斯离开王庭孤注一掷攻占南安的提议太过冒险,尤其是大王子那边,变数太多。无奈年轻人血气盛,不等他再劝,阿提斯已经带兵南下。
“徐乘风那边没有派人来么!”他不相信徐乘风跑这一场真是为了扶植大王子,阿提斯没有当场被找到,应该是扣在他手里等着谈判。
这场战争拖了三年,虽然汉人朝廷被逼至南安偏安一隅,但他们取得这半壁江山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甚至不太能确定,现在在自己心中,这场战争是错是对。
“还,还没有。”
徐乘风不打算马上谈,伊莫合思量着,若是换他,现在拿着王子这样关键的人物,至少能让他退回塞外,徐乘风却不慌不忙,依旧决定与他打,难道他所愿,是什么即使以阿提斯为筹码自己也不会答应的事?
多说无益,既然对方尚未发动,自己这边提前占些优势也是好的。
徐乘风与莫璠和临淄王会于兰陵。
临淄王本是先帝庶弟,也算是高彻的小叔叔,现在算是齐地四国的领头人。齐王当时起事,他虽好像参与其间,但其实是骑墙头,看两边谁势头强,后来招安,也马上又倒向朝廷,所以这一场乱子,他得以全身而退,而现在若非是在他地盘上,事关他切身利益,这位老王爷怕是也想和以前一样做壁上观。
见到徐乘风,他比见了小皇帝还亲,赶忙上去拉着他的手:“徐将军,可算盼到你了。”
一旁的莫璠却是向他下跪叩首:“见过国丈。”
莫璠被皇帝封为齐楚联军总指挥使,临淄王不快已久,斜瞥了他一眼。
徐乘风笑眯眯地朝临淄王行礼,又把莫璠扶了起来:“不必如此多礼。”
三人交流了现在手上的大致信息,听闻徐乘风将阿提斯生擒,临淄王喜不自胜:“那还等什么,还不速派使节去与那胡贼伊莫合谈和?”
“王爷稍安勿躁,此时谈和,我们所占优势只有那小王子,能让他们回到塞外,能保他们几年内不再南下么。”徐乘风笑笑,若是伊莫合退出齐地,这位老王爷还能不能出兵一起作战都得掂量掂量,怎么可能让他那么快就撤出局去偏安。
“那现在不谈,又要做什么。”临淄王吹胡子瞪眼道。
“先将伊莫合赶到黄河以北吧。”徐乘风笑道,聊城因为徐当仁的行动堵塞了运河,这段时间北胡的粮草辎重运送不会那么及时,优势就在他们的手上,现在已经十月中旬,再过一个半月,北胡就要被风霜封锁,到时他们的后勤更是难以保障,在一定的时间内,越拖,越是对他们有利。
赶到黄河以北也意味着临淄王的地盘可以要回来了,现在有徐乘风相助,仗也不会像之前那么难打,临淄王再是万般不愿,希望用阿提斯和谈,但人在徐乘风手里,而他因为之前的墙头草行为,在小皇帝那也难有话语权,只得同意徐乘风的计划。
而楚军这边,指挥权本来应该属于徐不让,徐不让没有异议,徐乘风就是他们的指挥。
三军相互相守望,一点点将伊莫合的部队往南逼去。齐州城光复那日已经接近年关,三军将帅皆是狂喜,之前奔散逃走的百姓们也有随着军队回来的,城中虽破,但用手头仅有的物资也张灯结彩庆祝了一番。
徐当仁来找时,徐不让在城外黄河岸边,滚滚黄河,见证华夏百代,身前死后,这条河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怎么了,你家那群人都在找你。”这段时间,楚军一群人都围绕在徐不让前后,仿佛将他排挤在外一般,于是他也戏谑地将他们称为你家人,好像徐不让和他们才是一家,而他是个外人。
“你也够小气的,左将军他们待你也不差。”她把手里的石头扔进黄河,涟漪很快被水流吞噬,带走。
“总归我不是楚王的人。”
“你是楚王小气的小舅子啊。”徐不让叹气道:“打过河去,好像就很快了。
其实他们主动反击,只这一年罢了,说快也快。一年前的今日,她应当正待嫁闺中正学习礼仪,她和苏沁成亲一年,只见了一面,相守一夜。
这一年东奔西走,竟无几日是待在同一个地方的,他的书信,也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能到她手上,她的回信更是杳杳,虽然每次都写很长很长,但总还有许多东西纸上写不下,信中说不了。
徐当仁看她模样,嗤笑道:“想那小子了?”
“我自然是想的。”徐不让抚胸有些炫耀般地说道:“你这个老光棍是不会明白温香软玉,美人在怀的滋味的。”
徐当仁牙酸地嗞了一声,虽然婚后看上去没变多少,但每每见到或想起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他就难受。
他这模样逗得徐不让笑起来:“快打完吧,你也该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