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姐姐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是,但娡儿嫁进罗家,这便是他们家务事,若是寻常罗弋做了对不起娡儿的事,别说你爹,舅舅就算再不济也第一个上去揍他,可……可毕竟特殊情况。”
他又对着罗弋,这下言辞严厉了许多:“我给你说过不要总提和离和离的,这件事还得两家商量,娡儿没有对不起你,她若还能接纳你,那女人就只能给我娡儿奉茶。”
那次以后,虽然徐不让心中总有个结,却也不能说什么,那江姑娘大概是罗弋给她说过,也很少出现在徐不让面前。
大概是看徐不让和夏彦出门办事,才寻了个机会来看罗弋。
江姑娘看到徐不让,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对着她福了福身:“夏大人、徐小姐。”
她长得就是普通南方女孩儿的面容,并无什么突出,若非要说有什么,大概是那种温软柔和的行事风格让人感到心中妥帖。
而徐娡是随着徐夫人的精致长相,又带了三分徐乘风的傲性,一看便知是名门望族家的女儿。她毕竟是徐乘风和夏沨的第一个女儿,管教得稍严些,不像后来的双胞胎那么野,当真称得上侯门贵女。
而且当初是罗弋主动追求徐娡,徐夫人便是顾虑到他的军人身份,不想让女儿和自己一样整日为丈夫忧心,一开始并不答应这门婚事。
后来在周围人不断地劝说下,又见徐娡与罗弋也是情投意合才勉强答应。
可现在呢,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依旧纫如丝,磐石却是转了心意。
徐不让僵了一瞬,马上又恢复笑脸:“江姑娘。”
夏彦也温和地与她打了招呼,三人便擦身而过。
“其实若娡儿能接受罗弋,他们房中也是要添人的,这女子愿意照顾他,手脚又利落,也算合适。”见徐不让神色黯然,夏彦安慰道。
“您别说了。”
夏彦表情很夸张地噤声,又从嘴角憋出几个字:“真是比你娘还凶了。”
徐不让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也不好驳了夏彦的好心,学着他的动作:“知道了知道了,舅舅也是比外祖还啰嗦了。”
蒋福回到道观中,舒道士正结束看诊在收药箱。
“他来信了。”蒋福把揣在胸口的信递给舒道士。
舒道士打开信封,里面另套了一个信封,上只书‘师父敬启’,却没写是谁写来的。
“你就不能老实叫他师兄么。”老道士叹气。
蒋福不语,把带回来的农具放在屋中一角。
等估摸着舒道士看完信了,蒋福才讪讪开口:“今日我去看徐姑娘了。”
他才开口老道士就笑了:“帮又帮不上人家,我叫你好好学汉字和算数,你偏是不学。”
“你们汉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学的。”
“那你就干看着然后被人家舅舅赶走吧。”舒道士挑眉,抱起药箱往屋后走,“跟你师兄怎么一个德性。”
“哎,他来信说了什么?”蒋福看老道士不想理他,反而跟了上去。
“你这小子真是别扭,不是不喜欢心儿么。”
“说好要带我求京城的,为他耽误了那么久。”蒋福闷闷不乐道。
舒道士抱着药箱望天,十月底天黑得早,星子稀稀落落,却因为天中无云,倒也别有一番景象。半晌他才答道:“快了,再等一个来月。”
见他信誓旦旦,蒋福也疑惑地抬头看天:“你不说观星只能看出天气好坏么,怎么看看天就知道一个月?”
“傻子,当然是信上看来的,去做晚饭了。”老道士拍了他脑袋一下,笑着往屋里走去。
十一月下旬,舒道士又接到一份南安来的信。
他捏着胡须看完,颇有些痛快地收起了信。
“怎么样啊。”蒋福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好。”老道士摇着脑袋砸吧嘴,好像刚品了一口好茶,又像痛饮了一杯烈酒。
“你若想去南安,近日就可以收拾行囊了。”
蒋福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一股脑往自己的小屋里跑去,其实他没有多少私人物品,一张包袱皮包起来就能走。
收拾了半天,他才想起什么:“徐姑娘他们也要回京了,可以和他们一起走么?”
“自然是和他们一起走的,放你一个傻子上路老朽也不放心。”
蒋福兴致勃勃忽然就被打断:“啊?师父不跟着一起走么。”
“老朽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南安。”舒道士胡子笑得一颤一颤的,比起冷心冷脸的大徒弟,这个傻孩子可是好玩多了。
“你不去看他么?”
“他虽好看,却有什么好看的。”
“那我也不去了。”少年丧气地放下手中的包袱皮。
“哦,那好,年前这段时间你帮老朽守着道观。”
“你要去哪?”
舒道士爆发出一声大笑:“当然是去看我徒儿成亲啊。”
蒋福被他弄得颠来倒去,愤愤把手里的一堆东西往地上一摔:“臭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