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走过来,清了下嗓子。
“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徐不让看着饭菜,才发现是一桌小吃点心,旁边放了个装了冰水的盆,浸着一只银酒壶。
“用过了。”苏沁望着她,灯火映在他眼中,盈盈似宝石。
徐不让把那对杯子拿出来,清水涮过,掉入壶中酒。
那酒果香浓烈,颜色赤若朝霞,在玉杯中晃荡,被称得更是纯如鲜血。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徐不让眯着眼,对烛观酒,盏中颜色染在她脸上,还未入口便已半醉,“世子殿下果然是风雅之士。”
苏沁坐下,拿起另一支酒杯:“借酒消愁罢了,上至先贤名家,下至贩夫走卒,何谈风雅。”
徐不让放下酒杯,看见那双眼也在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似一切尽在不言。
她愁的事太多了,这个时间叫她来,只能是白日宫里那事。
“你也知道了。”
“当时我也在宫里,只比你晚少许。”
徐不让苦笑出声:“从前我以为只要习得一身武艺,便能行侠仗义,救许多的人,可现在我才知道,很多时候,我连自身都难保。”
“这并不是你的错。”
“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
室内忽然沉默,徐不让扯了扯嘴角:“对不起。”
“不让,我不是在安慰你。”苏沁摇摇头:“两位公主的死,后果能大也能小。”
“但她们确实是自戕的。”徐不让看着他:“所有物证人证都没问题,甚至,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确实,但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草草下葬说好听是为了维护皇家体面,可细究起来,很多东西就算指黑为白也没了证据。”
“怎么……”徐不让语塞,面上表情一时有些混乱。
“她们的外家,甚至宫中各人处境,前朝各系又是如何做想。”苏沁看她茫然的表情,温和地说:“我不是叫你分析,只是这件事确实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忘了这件事好吗。”
“我……忘不了。”她亲眼见证两位公主生命最后的模样,她们本来应该是天之骄子,人生不说一帆风顺,也应该是凡人难以企及的尊贵。
可那副模样和任何普通人都别无二致,甚至更加惨烈。
“过来。”苏沁看她纠结的模样,自己也蹙眉想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一样伸出手。
“什么?”徐不让愣愣地搭上去。
“本来想等时机成熟再给你。”苏沁拉着她到一个架子前面:“可是你如此消沉,提前给你看看也好。”
他拿出一块鱼形金符。
“这不是鱼符么。”徐不让接过来。
“对,是亲王符,以此符,可穷调楚国十万军。”徐不让手一哆嗦,把那信符甩回给苏沁。
“怕什么。”他笑道:“月初你要去兵部领事,掌新兵训练,此次补兵共一军五万人。”
“你给我说这些干嘛。”徐不让眯起眼又把苏沁上下打量了一遍。
“我是想说,半年期满,我以此符赠你,统十五万师北伐,必当无往不利。”
“可你现在不还是……”世子,还是个质子。
“谁知道呢,想要的东西当然抢也要抢来啊。”苏沁随意地耸耸肩,睁大眼睛一副无辜神色。
“有时候真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才会选择和你搅合在一起。”徐不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白天那点事已经被眼前的震撼不知震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