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山道,马还没停徐不让就翻身下来,背后忽然一空吓得杨喜雨轻叫一声。
“别怕,没事。”她弯下腰摸索前方,忽然摸到什么,牵着马跨了过去。
“你这拦路的设得太靠前了,一会肯定有倒霉蛋要摔。”
“你都说倒霉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一个声音出现在他们身边,杨喜雨又是一惊,不过这次没叫出声。
徐当仁站在路边,倚着树看着他们,旁边站着个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老马呢?还有多少人没回来。”
她回身把杨喜雨扶下来,一个年纪不小的中年男人上来接了马绳,笑呵呵的说道:“在呐,这次不才早老大半步,惭愧,实在是惭愧。”
“你惭愧个屁,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上了,回去又该给小英吹牛了。”
没人点火照亮,只能借着天上的残月孤星勉强认清彼此,就这样也能看到徐不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杨喜雨噗的一声笑出来,全然不像刚脱离了危险。
“你还笑!不是你跑那么慢咱能被这干巴老头领先么!”徐不让愤愤地跺脚。
“那妾身给徐大人赔不是了。”她捂着嘴,声音里还是带着忍不住的笑意,看着徐不让跳脚的模样,悲伤害怕都被暂时冲淡了。
笑闹一阵,毕竟现在还没切实脱险,又安静下来。
等了片刻,不远处又有两匹马跑来,几个人都躲进道旁。
近了能看到那两匹马上都驮着两个人,只是跑近了也没减速,于是徐不让一语成谶,前头一匹马被绊倒在地,后面的也遭受牵连,两匹马四个人滚作一团。
“徐不让你大爷的!”有个年轻的声音在声声哎呦之间吼了一声。
“怎么又是我!罗笙你良心不会痛吗?”
确定是自己人以后,徐不让跑到那一团边上,把除了骂她的年轻人都扶了起来,顺便踹了那人一脚。
“老马,把马都带走,不等了,让他们自己来找我们吧。”徐不让往身后喊道,那干瘦的中年男人快速走了过来,听到徐不让的叫声,山野中也冒出无数人影。
杨喜雨知道有人,但要不是他们主动出来,根本看不出隐蔽在那。
老马接了缰绳牵着离开。
“真的不等了吗?”罗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回头望向火光的方向,火势已经很小了,不过多久应该就会被扑灭。
“再等谁也跑不了,梁才,前头带路,剩下的人都跟上,你们自己带好自己救出来的人,丢了就等着吃鞭子吧。”徐不让指挥着,人群也迅速行动,为首的梁才身材矮小,他折了一根树枝举着,一堆人往山里出发。
徐当仁把身边的小姑娘打发走。他要和徐不让帮老马给这些马匹栓上或长或短的绳结。
“去吧,活着回来。”
最后一切都准备好,徐不让挥挥手,老马笑道:“您就不能盼我点好。”
他甩起马鞭,骑上队尾那匹马,赶着群马沿着山间正道继续往前跑。
看他跑没影了,双胞胎折了树枝当作扫帚把路上的痕迹打扫干净,又做了一番掩饰。
北胡人追上来是迟早的事,就算到那时他们已经跑没影了,掩盖痕迹也是必做的。
“走吧。”徐不让一回头,发现杨喜雨还站在路边等她。
“你怎么还在这?”
“我不知道去哪。”她上前一步,手里也拿着小树枝,看来刚刚干活她也有份。
“跟着他们走啊,你不该等我们的,跑起来你追不上。”徐不让有些无奈,拉起杨喜雨的手往山上走。
徐当仁在前面开路,还酸唧唧的抱怨着:“真好,都没人等我。”
“我不是人么?你最近愈发欠揍了。”
月光下的山野中,他们走的甚至不算路。
只有采药人或猎户会从这种地方过,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但他们就好像可以看到一样,速度非但不减,还越跑越快。
树影鬼魅一样从两旁掠过,脚腕和脸上像被什么东西拉扯,远处传来鸟或兽的啼叫。
在家时她很怕黑,黑暗就像怪物的口,一下就能把她吞噬。
此刻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就像一条绳索,可以带她爬出万丈深渊。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才赶上前面的人。
杨喜雨上半辈子都没想到自己那么能走,坐下休息的时候才觉得口干舌燥,四肢发软。
士兵们在外围守着,之前囚车上认识的女人们都聚作一团,中间年纪最大的钱家夫人看到她招呼她坐过去。
人非但没少,还多了几个,其中还有两个男孩。
两人不过十二三岁,容貌绮丽,形容萎顿,看也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点过人数么?”双子一到这个暂时的营地,还来不及休息,又开始布置下一步。
“周虎、付季未归,有几个弟兄受了点轻伤,已经处理好了。女人们是齐的,还多了六人。”罗笙坐在石头上,看着梁才拿树枝在地上画着路线图。
“六个……,除了那两个家伙和老马,那我们现在一共三十人。”徐当仁挑眉,“还不错,要是能把那些金子也带走就好了。”
“你没拿么。”徐不让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几个金锭,两块玉和一袋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