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珩和几位大臣退下以后,皇帝坐在御桌前,脸色不可避免地沉了下来。
他翻开一张折子来看,看了两行便用力地掷在了桌案上,冷哼一声。
黄公公劝道:“皇上息怒。”
皇帝语气不善道:“殷武王这是怕朕保不了他的家眷,所以要带走朕的一位皇子来要挟朕呢!”
要是他不能在实际行动上护住殷武王府的安危,那殷武王也必然不会护住七皇子的安危。
皇帝又道:“朕要另调派一个人跟他去,你听见他说什么了,他要朕三思!朕若是不答应,他是不是就不尽心尽力地办这差事了?”
可偏偏,皇帝目前还不能舍下他,必须要用他。
先前皇帝还暗暗满意自己握住了套住殷珩的绳子一头,结果就被殷珩反将一军而感到恼火。
后来,皇帝又叹道:“到底不是以前毫无隔阂的兄弟了。现在朕薅他一根毛,他还准备咬朕一口,以前他可不是这样。”
皇帝记得以前,都是他指哪儿殷珩就打哪儿,是他身边最听话的狗。
皇帝问黄公公道:“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黄公公道:“现在是不一样了,殷武王成家了,有了他在乎的东西。”
皇帝想了想,道:“这么说,他这一成家,也不知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黄公公道:“当然也有好的,以前没什么能降得住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乱咬;可现在皇上总归是握住了他的命脉啊,哪怕有不如意也只是一时的。”
***
殷珩即将离京的事,很快王府里的管家和嬷嬷们都知道了。
知道此事的都是平日里信得过的人,但他们却不知道殷珩这一离京是去朗国。
他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故只有孟娬和殷珩的近身侍从了解。
孟娬什么也没说,在卧房里帮他收拾衣物。
她收捡了两身里衣,外裳也一应挑深色简练、方便行事的长袍。
衣物都收好了,孟娬动作停了下来,看了看包袱里的衣裳,伸手去抚了抚,然后才把包袱系起来。
等她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殷珩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她有多久。
孟娬笑道:“怎么不出声?”
她笑意很淡,在温黄的烛光里,显得很温柔。
孟娬又道:“上一次你离家还是前年吧,让我等了大半年,这次不会又让我等这么久吧?”
殷珩抬脚走进来,道:“不会。办完事就回。”
孟娬点点头,道:“等这么久也无妨,只要最后你能平安回来。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带的?”
殷珩道:“就带两身衣物便好,你都帮我准备好了。”
他拥她入怀。
孟娬头靠着他的胸膛,能听到胸膛里迸发出的心跳。
她手环上他的腰,阖上眼,良久轻声道:“殷珩,我和孩子,是不是最后还是成了对你的牵制?”
殷珩将她拥住的力道紧了紧,在她耳畔低低道:“不是。如果是,那也是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