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过去了,哪怕人们还记得,可当再次提起时,也不过物是人非不随人愿。红颜老去,静和氏已不再有当年少女倾国之貌美,亦不复曾经她威风凛凛的皇后之态,而最为可悲,不过彦氏。
白绮若现在想想,倒也不觉得自己太过可悲,她看着男人,默默的抿了嘴唇。
“人由万象,王爷相信吗?”
冷邵玉抽回手,不耐烦的蹙起叶眉。
白绮若走向窗口,她站在窗前慢慢呼吸,窗子半开着,所以阳光轻易的就照射进来,洒在她岁月斑斓的脸上。
白绮若指向那耀眼的茫光,她说:“世间万物皆由心生,绮若眼中所看见的是最美好的朝阳,它有着这世间无比绮丽的柔光。可在王爷的眼里,它的美丽却成了让您碍眼的困扰。”
冷邵玉微抬高了鼻梁,他呼吸放的缓慢,凝起眉头看着她。
白绮若关上窗子,她笑着回身走到冷邵玉身前。“现在您看不到它了,便也再无烦忧。”
“凡人心中信服圣主,王爷心里只信自己,您的圣明又何顾将自己束缚。”她仰头说的轻柔,说的认真。
世间凡人信服圣主,月娥心中信服王爷,王爷心里却只信自己。也好,您是最为圣明的人,是月娥可以依赖的人。
冷邵玉渐渐收缩瞳孔,白绮若不仅有着和月娥一模一样的容貌,她的行为举止甚至谈吐,仿佛隐隐之中都存有月娥的影子。
白绮若并没说几句,但短短言辞就如当年的那人,能够在他愁闷不悦之际,唯独她敢支身言行毫不避讳,不知她是有绝对的勇气还是在赌一个危险的结果。
但无论哪种,她都赢了。
白绮若喃喃几句,她看见冷邵玉的脸色微有好转,眼中一丝谋虑的斜光闪过,她似乎毫不经心的说:“王爷昨夜处死的那人……”
她略有悬念的望了眼窗外,隔了几秒的顿挫,回神继续说:“也许,不像王爷所想。”
男人脸上的神情紧锁了冷硬的线条,眸子里的飘絮不定落在她的身上。
被他那样紧迫的神情逼视,白绮若都觉得忘了该如何呼吸,她顿了顿,认真的说:“那位公子没死。”
冷邵玉抬升幽深的眉眼,那双墨黑的眼睛倒映着白绮若泛白的脸。
“你说什么?”
“晋王爷可曾听过一种药,此药非真亦假,非假似真,受药之人不过两个时辰便会一命呜呼,但亦可起死还生,不过是用来迷惑他人的假象。此药配方皆为流传,据说须用五味杂草,及九十九种罕见草药才能制成区区三颗,成与不成还属未知。”
白绮若缓踱几步。“方才经过厅堂时,绮若偶然瞧见那公子两印泛青,脸颊到脖胫动脉有轻微的淤肿,这不像是受剑伤之人该有的状况。但不细看是查不出来的,不过风刚好吹起那白娟,绮若才略有注意,却也不敢妄言揣测,素来听闻王妃慧心,精通医术且为人间秒赞,绮若想,晋王爷可去询问她,也好早做打算。那药是有时隔间断的,若不过五个时辰,那位公子是醒不来的。”
冷邵玉的脸慢慢的融黑,他整个人都像灌了墨溏,气温在他眼中集聚下降。
白绮若看见他脸色的变化,压低了声音。“晋王爷还是早做调查的好,这样高深之人留在府中,也会是种危险,但不知是何人,有这样的本事,却也让人敬服。”
白绮若说完,冷邵玉已站起身,他拧着川眉,黑眸耀耀生辉,暗底若龙渊深潭。
他阴冷的双眼看向门外,冷漠的的走出房间。
是谁做的,他怎会不清楚是谁做的,除了他的那个好妻子,谁还会有如此本事,如此瞒天过海的手段,很好。
洛殇。
为了救唐傲,她可当真什么都做的出来。
白绮若看着男人临走时冰冷的背影,她心底一凉,沉重的呼吸了口凉气,像是背负了天大的罪恶。
她知道,这也许会毁了洛殇一直以来但求平和无争的生活,但她却只有这一个机会,只有这样,才能逼走洛殇,才能在司徒静雨动手前保护她。
她的身体已再也承受不了折磨,白绮若不想洛殇受到任何伤害,可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那样高明的奇术,就连宫廷御医,江湖郎中尚且也要深思熟虑很久,凭此人的天赋,纵观整个王府甚至整座皇城,也只有洛殇一人。
而能够让冷邵玉信服和愤怒的一点,便是洛殇急切想救唐傲的心。
当一个女人极力维护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们之间总归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而这,足以让冷邵玉动侧隐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