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宁辉堂里的女人依旧在卖力的撰写经文,她的眼睛里渗透出红红的血丝,却是没有丝毫的懈怠。她甚至都不知自己竟然写过了整整一夜,更是不知何时朦胧的月色逐渐地被烈阳代替。
艳阳高照,早已经升过房檐,照射在宁辉堂的大院里,丝丝刺眼的光芒顺着开着的门溜入祠堂,随着明晃晃的光线,浮现出颗颗掺杂在空气中不易发觉的灰尘。高台大殿桌子上灵位前的檀香已经将近燃尽,只留了些许粉碎银灰色的炭火慢慢的落入蛊中。一侧支架上的青烛还在微微的散着烛光,只是它的光亮被射入的光线磨灭了色彩,倒是显得了枯燥孤寂。
直到光线慢慢的倾斜,明晃晃的照射在女人的半张侧脸上,她才移开了专注于纸上的视线,将头转向门口处刺眼的光亮,竟然过了这么久,太阳都已经升的这么高了,她竟全然没有察觉。
洛殇动了动已经发麻到僵硬了的腿,这才感觉到了胳膊的酸痛,浑身上下都没有多少力气,早已经筋疲力尽,体力透支了。
檀香味儿淡了许多,她转过头看向蛊中,然后放下手中的墨笔,将已经抄录好的经文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桌子一侧的左上角。随后她起身,朝着殿台下的支架走过去,慢慢的吹灭了忽闪忽闪的烛火,洛殇心想着檀香快要燃尽了,便进了一旁的偏室,想要再点燃几根香烛。
待她进去后,一个身影也随着悄悄的跨过高大的门槛,溜进祠堂里。她先是左顾右盼了好长一会儿,像是在找寻什么,随后她的眼神定格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那叠已经厚厚摞起的纸卷上。她蹑手蹑脚地朝着桌子处走过去,伸出手刚要去碰触那些纸卷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质问。
“你是什么人?”洛殇手拿着几根香烛皱着微浅的眉头看着她,问着。
见眼前的人手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也并未回答她,反而故意的躲着她的眼神,把脸背的死死的。
洛殇朝着她走过去,她一再的躲闪下,还是被洛殇猜出了身份。
“彬儿?”洛殇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带着疑问轻扬的口吻反问道。因为那日她初次见到这个丫鬟的时候,她的头上也是佩戴了同今日一模一样的发簪,洛殇只是掠过一眼,却是记得很清楚。
面前的丫鬟听她说出口中的名字时,才不得不转过身,果真是她,彬儿。
彬儿两只手叠加在一起,死死的攥着袖口的衣角,咬着嘴唇,双腿也在不停的颤抖,她像是很怕的样子。不过,也难怪,做了亏心事的人会害怕也是正常的,只能说明她的心里也有隐藏的善良。
“奴婢。。。奴婢参见王妃。。。。。。”她低着头小声胆怯的说。
“你怎么在这里?”洛殇看着她,随后眼睛掠过桌子上的经文纸卷,心想着:刚刚这丫头是想触碰这经文,难不成她是想。。。。。。
“你是来。。。”
还未等洛殇的揣测说完,眼前的彬儿便是用力的摇着头,声音战战兢兢的忙说:“不是的,不是像王妃您想的那样,奴婢只是,奴婢只是想。。。”
彬儿攥着衣角抬起头,只见站在自己视线内的女人身穿了一身干净的白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批着一条浅紫色的纱带,此时若是有风吹过,配上那种飘逸,她便是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纱衣丝带,紧贴在洛殇的身上,显出她精巧细致玲珑的身形,娇媚妖娆。细致乌黑的及腰长发,披在双肩之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仙子般的气质,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她精致的玉颜上虽是带了憔悴和满满虚弱下的疲倦,却还是丝毫掩饰不过她倾国倾城的容貌。
“只是想什么?”洛殇淡漠的眼眸如水般波动扣铉的看着彬儿,自己还没有说什么,这个丫鬟便是露出了马脚。
洛殇的眼神,可以让任何在她面前说谎的人都逃脱不了真相的困束,彬儿犹犹豫豫,说的也是支支吾吾。随即,她干脆跪了下来,双膝紧贴地面,跪在洛殇的脚下含着眼里的雾水,卑微的祈求道:“奴婢该死,对不起王妃的厚爱,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害了王妃,所以奴婢想在这里陪王妃一起承受这份惩罚。”
“请王妃留下奴婢,就让我和您一起撰写经文吧。”彬儿一双苦苦哀求的眼睛看着洛殇。
洛殇的睫毛缓缓地舒张,昨日里,她为这个丫头顶罪,可却不想落入她们设计好的圈套里,今日,她又怎能再去相信她说的这番饶有隐侧之心的话。
“我不能留下你,你还是请回吧。”
“为什么?王妃您还在怪我吗?这都是云袖逼迫我这么做的,倘若我不照做,我爹就没有钱抓药,就会死在病榻上的。”彬儿边说着边是痛哭起来,泪水已经洗湿了她的脸,她睁睁地抬头看着洛殇。
“您还是不相信吗?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倘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跪着板正的身子,竖起手指发着恶狠狠的毒誓。
洛殇摇了摇本就昏沉劳累的头,伸出手扶起地上的丫鬟。“本妃没有怪你,也不是不信。你也是为了你的父亲,孝女之心,我又怎会如此不明事理。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留下,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麻姑等人若是看到了,断然不会放过你。”
“麻姑来时奴婢便会躲起来,绝对不会让她发现,王妃你就留下奴婢吧,否则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如果您不留下奴婢,那么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彬儿说了很多,恨不得都快将嘴皮磨破了,洛殇终归是心软了下来,看她如此,也着实可怜,说到底,她也是被迫的。
只能怪这王府,太过冷漠,太过无情。
“那你便留下吧。”洛殇的话很轻,细腻中带着劳累,她已经*未合眼了,至少这个丫头留在这里,虽说不会撰写经文,但起码做个得力的助手,也是会替她节省子不少的研磨和整理的时间。
如今,只剩两日,她也只有两日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