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的夜风从山崖之下倒灌而来,皇后的头发和衣衫也在夜风里狂乱飞舞,她被吊了太久,面上已经没什么血色了,嘴唇也干裂得泛起血丝,她微阖着眼睛。
因是深夜了,山间了起了一层茫茫大雾,她好似被大雾笼罩在其中,如同一片枯黄的落叶那么的柔弱。
皇后微微张开嘴。
冰冷的空气和狂风就灌入了她的口鼻里。
“咳咳——”
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胸腔因为咳嗽而剧烈地起伏着。
缓了好一会,皇后的喉咙里发出了艰涩喑哑的声音。
“呵。”
“只怕你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你不是也很清楚,本宫从小是怎么对待他,他巴不得本宫早点死。本宫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你抓本宫威胁他,本宫可以告诉你是异想天开。他视本宫为仇人,不杀本宫就已经是心慈手软了,你以为他会蠢到了一个曾经要他死的母亲来犯险吗?只怕是你,也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要杀要剐,本宫都不惧。本宫从来不曾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本宫给你母妃一个解脱,是恩赐。”
说了这么大一段话,皇后又开始不停地喘息。
她的头发也被风吹得胡乱飞舞,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视线了。
南宫诀的目光是那么的锋利,继续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南宫胤的选择是什么呢?你的确不配做一个母亲,但或许我可以等到南宫胤呢?”
“怎么?你心疼你儿子了,你舍不得他来冒险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也会有这么狼狈不堪的一天吗?”
皇后不再说任何的话,她抿着干裂的薄唇,吃力地呼吸着。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南宫诀执意如此,那注定是会失望的。
她从不认为南宫胤会为她而来,她知道自己不配,她从来就没爱过他,也不希望他到这最后一刻还要因为自己而受伤。
她这个母亲不配。
她不想拖累他。
她又觉得,他是不会来的,她太过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敢爱敢恨,怎么会冒险而来呢?
如果今天这里的人是谢蓁,那都不需要有任何的考虑。
南宫胤肯定是会为了谢蓁而来的。
抓她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
她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这个时候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皇后沉默了下去。
南宫诀倒也不说话了,他一口一口的灌着自己喝酒。
说来也是他太懦弱了,他居然只能带走皇后,反而不敢对他的父皇下手。
害死母妃的人,他父皇才是最狠的那一个人。
可他对他的父皇下不了手。
他是一个失败的帝王,就算他曾经在天下朝政和他母妃之间选择了天下,但也就不能否认他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倘若他是当时的文帝,他还能比他做得更好吗?
他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时间过得很慢,偌大的山崖是一片沉重的死寂,只有狂风呼啸的沙沙声,如同厉鬼嚎哭。
南宫诀耳朵忽然动了动,他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啪!”
他将酒坛子砸碎。
巨大的破碎声也惊得皇后往这边一看。
他看向被吊在悬崖边的皇后,声音冰冷而残忍。
“你说南宫胤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