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说这宇文隽真的和外表一样没有丝毫的野心和渴望,那南宫胤也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宇文隽的眼里带着剑刃一般凛冽的锋芒,这层温柔不过是他的保护色,大概只有让人觉得他病弱无用,所以狼主和左夫人才可以容他到现在。
否则,在前一任的狼主被杀死的时候,宇文隽又怎么有机会活到现在呢?
宇文平是飞扬跋扈的,和眼前沉静如水的宇文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宇文隽在大漠勉强被人称呼为一声大皇子,实际上,他不是这一任狼主的孩子。
他的娘左夫人曾经是先狼主的妻妾,先狼主被现在的狼主逼宫夺位,所有的儿子全部都死了,只有一些女儿侥幸活了下来。
只有宇文隽一个人活下来了,宇文隽是怎么活下来的,南宫胤也调查到了一些信息。
大漠的所有臣名知道现任的狼主的是逆贼,是篡位而得来的狼主之位。
在他们攻破大漠皇宫的时候,宇文隽跪地迎现任狼主入宫,还亲手割下了先狼主的头颅,以此表示自己的忠心。
大漠的人都说宇文隽是狼心狗肺,连自己亲生父亲的头颅都可以割下来送给狼主,就为了自己侥幸活命。
宇文隽手刃自己的亲父,就为了苟且偷生,让狼主饶他一命。
后来,为了让狼主彻底放过他,还碎骨明志,意在表露自己对狼主之位没有任何的企图。
他不仅背负着弑父的罪名,还成了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面对这样的他狼主也就真的放下心来了,不过如今的宇文隽要是想登上狼主之位,也是艰难险阻的。
南宫胤打从心里佩服宇文隽,看似文弱,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的目光却很坚韧,好似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动摇他的意志。
从他随着赫连霓裳远道而来,南宫胤就很清楚一件事情,宇文隽对大漠也是有着狼子野心的,而且,宇文隽将来也必定成为他一统天下的最大劲敌。
宇文隽当初手刃亲父的时候,不过才十一岁,这十年隐忍,不过是在韬光养晦而已。
南宫胤知道他腿脚不便,他主动从位置上起身,亲手为宇文隽倒茶。
宇文隽抿唇,神色自若,“渊,多谢大周皇上赐茶。”
“大皇子不必多礼,朕也早就听说过了关于大皇子在大漠的那些事,朕对大皇子也是好奇得很,今日一见,不胜欢喜。”南宫胤轻笑一声。
“大皇子为什么敢前来?就不怕朕不守承诺吗?大皇子是真的不怕死吗?”
宇文隽显然早就意料到了会遇见这些问题,他眉眼沉静无波,“不怕,若是怕的话便不来了。”
“我相信大周皇上,会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倘若不是的话,就当我看错了人。事实上,皇上不是很清楚吗?对于我如今的处境,我不来也会被他们迫害,来了却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皇上你处在我位置上,只怕也是会来搏着最后一搏的。”
南宫胤淡淡道:“大皇子倒是看得通透,现任狼主的那些皇子,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比起做真的残废,屈辱的活着度过终身,倒不如来走这一条最凶险的路。”
“不过,朕也很想知道,大皇子还可以拿出什么来和朕交换——”
“大皇子心里也很清楚,朕没必要为了一个承诺,而救一个未来会攻打大周的恶狼。”
承诺。
他自然也是要宇文隽的承诺。
宇文隽垂眸,仍旧气定神闲,“渊如今一无所有,皇上相信我日后会兑现我的承诺吗?”
“若是相信的话,那渊可以和皇上允诺,此为君子之诺——”
“哦?是什么承诺?”南宫胤伴着眼睛,眼底有笑意,却没有温度。
宇文隽抬起脸,眸色清明而坚定,“若是皇上真的有办法治好我的腿,假以时日,若是我肃清了大漠的朝政,目前我人微言轻,不敢许什么割让城池之类的条约。但是我可以告诉皇上——”
“倘若我为下一任的狼主,我可以许诺大周,大漠在我子孙三代以内皆不能主动掀起战-争,导致生灵涂炭。”
“不知道皇上对于这个承诺意下如何?”
南宫胤也没有太多的意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心里有数,却也没有立刻就回答宇文隽,能够轻易许出来的承诺就不是承诺,他想试探一下宇文隽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加码的东西。
这个承诺目前来说还算是不错的,永不掀起战-争,那大月要想肆意挑衅,也就独木难支。
但凡是大漠和大月一番不主战,选择休养生息,大周的处境就不会那么的艰难。
对于这个永不主战的承诺,南宫胤觉得是可行的。
“如今的你拿什么来承诺朕?在大漠,你现在可是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宇文隽悠悠地道:“只是为我治疗双腿,就算我不能做到这个承诺,对皇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君子之诺,若是皇上仍旧不敢轻信我,那我可以用我先父的魂魄来立誓。”
气氛逐渐凝重而窒息。
南宫胤微微皱眉,“罢了,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大漠的人是很重视先人亡灵的。
宇文隽居然敢用他先父的亡灵来立誓,诚心可见一斑。
宇文隽现在想要治腿,估计也是想要翻盘了。
谁愿意一辈子做一个废物呢?
“好。”宇文隽目光如炬,“皇上你对我投以多大的信任,我就会回报给你多大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