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太医院自然也瞒不下去了。
太上皇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不心疼,只是在他看来,江山的稳定和传承才是最重要的。
他和文帝不一样,什么可以牺牲什么不可以牺牲,他心理和明镜似的。
如果他真的是感情用事的人,那也不会登基之后不册封许太师和左丞相为异姓王,为了天下的稳定,他甘愿做这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夜里,文帝已经让人了请了太上皇过来商讨立谁为储君的大事。
他现在已经下不了床了,他必须要抓住明天早朝的机会,但他现在几乎是被太上皇的人给架空了,他要想去上朝,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就必须要经过太上皇这一关,只要他假意告诉太上皇明日他是为了宣布立南宫胤为储君而上朝的话,太上皇是不会有拒绝的理由的。
他必须要骗一次太上皇。
太上皇从来就没把他当成过儿子,那这一次也就不要怪他做得太绝情了。
他病了这么久,太上皇和太后又来过几次?他们根本就看不起他这个皇帝,也后悔了把大周交到他们的手上。
但是他不能认输。
他死都不会认输的。
传旨的小太监去了之后,很快就回来了。
不多时,太上皇和太后就一起过来了,太后是妇道人家,虽说这些年对皇帝的作为寒了心,可是看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病入膏肓得时候。
太后心痛得落下泪来,竟要靠着太上皇的搀扶才能站稳。
太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但她没想过会这么快。
她也从来不认为,两个儿子只要死了一个,那这时局就平定了。
太后颤巍巍的走到床边,看着憔悴病重的文帝,她老泪纵横。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太后嘴唇哆嗦着,说话也说不明白。
她心痛地看着文帝,布满皱纹的手也颤抖的要抚上文帝的脸。
可就是那一刻,文帝侧开了脸,没能让太后触碰到。
太后的手僵在空中,泪落得更凶了一些。
“你……”
文帝心底也不是没有丝毫触动的,从小他就知道太上皇和太后更偏宠他的二弟,寒王。
虽说是一母同胞,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他们自己敢承认吗?手心手背都还要分谁厚一点呢。
文帝的目光很灰暗,干裂而苍白的嘴唇麻木的张阖着。
“母后……朕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为了朕掉眼泪了,朕还以为在你心里只有寒王才是你的儿子呢。没曾想,在朕弥留之际的时候还可以看到母后为朕掉眼泪,朕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太后心痛大恸,又气又恼,粗哑道:“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你还要和你的二弟斗气!你们都是哀家的亲生骨肉,哀家对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只是你自己觉得哀家不公,可哀家可以对天发誓,对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皇儿,哀家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存着这样的心思。帝王心思重,疑虑重。可你怎么能怀疑一个母亲爱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