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深夜出现的顾怀生,狱卒差点把手里的玉戒指都丢掉,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浑身抽搐颤抖。
“大人……”
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顾怀生从容而立,他扫了一眼狱卒,“按照她说的,去七王府传话。”
“什么?”狱卒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让你去就去。”
他再次道。
狱卒不可思议地搓了搓自己的耳朵,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确信自己没产幻,他连忙跑了出去传话去了。
牢房内再次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寂里。
墙壁上的火把滋滋的燃烧着,微弱的火光驱散了这夜里的昏暗。
顾怀生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了牢房里的许韶光。
烛光随意的倾洒在她的身影上,她穿着破败的囚服,随意的倚在栅栏边,一身气质不俗,和这逼仄阴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她是清雅无暇的。
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眼眸里,依旧是一片平寂,不见分毫的波澜起伏。
“不知顾大人深夜前来,所谓何事?”许韶光慢慢地收回了目光,她就那么隔着护栏和顾怀生对望。
顾怀生负手而立,漠然道:“你竟然问本官这个问题?你现在关心的不是应该本官为什么默许他去替你传话吗?”
“呵。”许韶光无奈地笑了一下,眸色晦暗不明。
“顾大人若想说,那我很快就会知道。顾大人若不想说,那顾大人无论如何是不会说的。”
顾怀生不咸不淡地道,“你还算是头脑清醒。”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狱卒去传话他也不来见你呢?他已经回京很久了,要想见你早就来了,何必拖到这最后一刻?你就不怕自己是自取其辱吗?”
顾怀生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许韶光的脸上却瞬间失了血色,苍白得可怕。
确实。
他已经回京了。
足足有三天了。
第一日,她可以说他忙。
第二日,她可以说他被什么绊住了。
第三日,他还是没有空吗?
或者说,在他眼里,哪怕她明天就要上断头台,这对他来说也不值一提吗?
她知道他不爱她了,但是她总奢望着死前可以最后见他一面。
她瘦弱的身子在昏暗里微微战栗,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
她的眼底已经恢复成一片清透,带着几分看透红尘的悲寂。
“都到了这最后一刻了,若是还顾忌那么多,那只会让自己后悔。与其蜷缩在保护壳里,不敢面对现实。那又算什么呢?我明日就要上断头台,我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怕在死之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残忍有多狠心吗?”
许韶光的视线逐渐锐利,她看着顾怀生,口吻自嘲。
“连死都不怕了,那我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只是不甘心,谢蓁有什么比得过我的?我可以为他做的,谢蓁做不到。谢蓁根本就没有我爱他,他的眼里只看得到谢蓁,却看不到我。”
越说越下去,她的眉眼里也染了几分可怕的阴霾。
其实很明白这些话不该对着顾怀生说的,毕竟谢蓁是顾怀生的妹妹,顾怀生自然是向着他妹妹的。
但是许韶光真的太孤寂了,她不知道如果现在不说这些话,那她会被憋死的。
她只是想要发泄,只是要倾诉,这对象是谁都可以,无关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