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自己安排的人手竟然全死了。
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地上的人头,芈夫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颤颤巍巍道:“找,去找……”
“找,找什么?”车夫也明显被吓得不轻,不过他毕竟是男子,胆子还是比芈夫人大一些的。
芈夫人一把推开车夫,气道:“当然是那个该死的野小子!”
车夫反应过来赶紧点头道:“是是,小人这就去找。”
车夫正准备跨过地上的人头进入屋内查看,他们想找的人就自己出现了。
“夫人在找我吗?”嬴政一只手拖着要死不活的宫人,一只手提着染血的剑。剑上的血还是温热的,沿着剑体不断地往下滴。
将宫人重重抛到芈夫人面前,嬴政的面上没有任何波动,说出的话却是犹如刺骨的寒冰:“夫人知道头被砍下来的时候,是何种感觉吗?”
被抛在地上的宫人流出更多的血,很快染红了整块地面。可就算如此痛苦,他也没有发出哀嚎之声,只扭曲着一张脸,从喉咙的深处挤出几声破碎的呼噜声。
他的脖子上有着一道深深的淤痕,是被人重重击打之后留下的痕迹,嘴里还不断呕出鲜血,就算能侥幸活下去,这辈子也再开不了口了。
宫人一点一点地扭头看向芈夫人,眼中满是惊恐与祈求,他想动弹,可手脚却软绵绵地贴在地上,丝毫没有听从他的指挥。很明显,他的手脚也被打断了。
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眼前的人,芈夫人的话中也忍不住带上了恐惧,哆嗦着道:“你,你,你这个……大秦怎么会有你这么残暴的公子?!”
嬴政并没有被芈夫人的话所激怒,从容道:“夫人觉得杀了我,成蟜就能登上王位了?”
压抑着心中的惧意,芈夫人恨恨道:“我原本不想杀你的,是你逼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嬴政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朕回咸阳不过才两日,哪里来的逼迫夫人之说?”
事到如今,芈夫人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蛊惑王上传位于你,狼子野心,天地不容!”
嬴政反问道:“夫人好本事啊,连曾祖身边都安插了眼线,您究竟想干什么呢?”
芈夫人:“你不用给我扣罪名,我既然敢做,就敢承担。只是没想到重金请来的这些刺客竟然如此无用,竟然杀不死你!”
嬴政道:“夫人的钱花得还是值得的,这些刺客确实不差。”
“哼,若当真不差,又怎么会连你这个小子都杀不死?你不必讥讽我!”芈夫人大声道。
嬴政道:“夫人是个聪明人,两次悄无声息地利用自己儿子来搅闹灵堂,离间朕与父亲。就是急了点,不然或许还不会败得一败涂地。”
芈夫人冷笑道:“你倒不是个蠢人,看来,你也早就看出这是个陷阱了吧?”
看了一眼还在滴血的剑,嬴政漫不经心道:“夫人这么聪明,有没有想过朕为何主动跳入你的陷阱中?”
“我是成蟜的母亲,子楚公子最为宠爱的夫人,你就算再恨,又岂敢对我不利?”芈夫人自信道。
“是吗?可是朕是个残暴的疯子啊。”嬴政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芈夫人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芈夫人和车夫吓得不断往后退去。
车夫想拉着芈夫人逃跑,却被横在前方的长剑逼停,不得不倒着往房间里面走。
挡在芈夫人面前,盯着眼前的长剑,车夫余光中看到了地上的一把断剑,快速地捡了起来。
一个能把这么多刺客全部反杀的人,车夫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为了护主,还是拼命刺了过去,却被对方轻松挡住。随即肚子上被狠狠踢了一脚,踢得他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破碎了。
呕出一口血,车夫勉强站稳,提着剑又冲了过去,结果毫无悬念又被对方躲过。手腕上还被对方的长剑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断剑。
芈夫人痛哭道:“壮士独自逃命去吧,莫要管我了!”
“不行!”虽然此刻的嬴政十分瘆人,但忠心的车夫还是挺身而出,挡在芈夫人面前,视死如归道:“要杀就杀我,别动夫人!”
泛着寒意的剑尖堪堪停在车夫的喉咙前一寸之处,只要稍一动作,就能将脆弱的喉咙隔断。
然后嬴政没有割断他的喉咙,只是将长剑在他的身上擦了擦,擦去剑上的血。
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以为嬴政这是打算放他们一码的两人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未完全呼出,一道寒光快速划过车夫的脖子,快得两人都未曾看清嬴政是何时出手的,车夫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奔涌而出的鲜血溅到芈夫人的脸上,极度恐惧之下她惊慌大叫,双手胡乱扯着一头秀发,狼狈不堪,似有疯癫之状。
将手中的长剑放到芈夫人的手中,嬴政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不再理会身后芈夫人的大吼大叫。
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只有嬴政的身上不曾沾染半点。
策马离开,嬴政赶去了蒙府。
府中的下人看到他来,赶忙进去禀告。
嬴政却等不及,自己先行进去找人。
蒙府不是很大,路也不是很长,但他却莫名地觉得漫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将引路的下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终于,他在蒙恬的院子中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正在喝着热汤驱寒的柳沧看到嬴政突然到来,立刻放下了手中捧着的碗,快步跑向对方。
两人紧紧相拥。
看到这一幕,蒙恬默默端着汤离开了,并吩咐下人不得进入打扰。
嬴政抬手去摸柳沧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没有生病,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沧道:“守卫的大哥多有照顾,我没有着凉。你昨天用密语告诉我在宫门口等一夜后早晨离开,我就在太阳出来之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