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做某些事情我还是挺勇的,比如死这件事。
我既然大话放出去了,那说到就得做到。
有一句话叫做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
我这跳湖,一条全尸肯定会留一条的。
我抬头看看皎洁的月光,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想就跳了进去。
虽然是夏天,但是湖水依然刺骨冰凉。
我不会游泳,妥妥的旱鸭子。
当水没过我的头顶的时候,这时我听到了从我包里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这个手机铃声很特别,我给好几个人都设了特别提示。
有我妈,有小西,还有一个人就是周苏城。
是谁打来的?
是周苏城吗?
我努力伸长脖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灌进了我的鼻子里,嘴巴里。
那冰凉的湖水贯穿了我的五脏六腑。
其实我是有一点后悔的。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人家说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如果对当事人而言的话。我觉得死亡是很漫长的。
仿佛一个人走在一条黑色的甬道里,没有止境,永远都走不到头。
不过每个人的感受不一样,毕竟有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醒过来再对别人说,死是什么样的过程的。
我好不容易走过了那些漆黑的甬道,是被一阵哭泣声给唤醒的。
我睁开眼睛,林慕齐坐在我的床前哭得声嘶力竭。
一时之间我有些错乱,不确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究竟是人间还是地狱?
我动了一下,林慕齐立刻抬起头来。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我,眼泪从他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中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这时候我清醒过来。
原来我没死掉。
看来寻死也是个技术活。
我想动一下,但是浑身绵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林慕齐慢慢地靠近我,忽然他一把抱住我,将脸埋在我的颈脖间,嚎啕大哭。
在我印象中,文然不怎么爱哭。
有一次我发高烧,烧成了肺炎。在医院里挂了好几天的水都没有退下来,医生说如果烧成病毒性的话,那就会很危险。
文然就坐在我的床边,默默地流眼泪。
当时我就在想,此生有这么一个哥哥,无憾了。
但那时他的哭泣是很隐忍的,不像现在,毫无形象的大哭。
他的哭声就像是一个绝望的困兽,面对四面八方黑洞洞的枪口,他绝望无助地嚎叫。
他的眼泪浸湿了我病号服的前襟,他把我抱得很紧,我感觉到他在发抖。
这一刻,我觉得如果他肯放过我的话,以前他做的那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的哭声引来了医生和护士,护士们将他拉开,医生给我检查。
在他们给我检查的时候,我的目光穿过人群,看着满脸泪水的林慕齐。
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
他抱住我的那一刻的惶恐不是假的。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听着医生在跟他说。
“患者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不过身体还比较虚弱,让她好好休息。”
医生护士们都走了,我闭着眼睛,感觉到林慕齐走到我的床边蹲了下来,把他的脸藏在了我的手心里。
我的掌心里掬了一捧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