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手术台边,文然的手交叠地放在胸口。
我想去握住他的手,又不敢。
我垂着手低着头,像一个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的罪人。
“文然。”我犹豫着开口:“加油,你一定会好的。”
“好了然后呢?”他平静地问我。
此时此刻,我再给他画饼就难免道德沦丧了。
我用力想了想:“会过正常人的生活,感受外面的阳光,雨露。”
“听上去很不错。”他居然笑了。
看到文然笑了,我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我以为文然不恨我了,我不指望他原谅我,也不苛求他理解我。
只要他不恨我,因为恨是一种很伤人的感情。
伤别人,更伤自己。
“等你好了,我们和小西一起去海边,以前我们就说好的,我们还可以潜水,去抓海胆。”我急急的给他规划以后生活的美好蓝图。
文然专注地注视着我,忽然向我伸出了手。
我立刻颤巍巍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好凉啊,我想用我的体温立刻温暖他。
能在文然手术前和他世纪大和解,老天对我也未免太好了。
我紧紧地握着文然的手,内心的雀跃让我忍不住颤抖。
褚医生在门口跟我们说:“楚颜,差不多了,手术要开始了。”
“哦。”我赶紧对文然说:“我就在外面,这个医疗团队是最好的,手术会很成功的。”
我正要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他忽然握的更紧了:“楚颜。”
“嗯?”
“你爱我吗?”他缓缓问。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我卡壳了。
答是还是不是,这是个问题。
是继续欺骗,让他安然做手术,还是告诉他实话。
我永远在这种地方纠结住了,我不知道说实话对他是残忍的,还是说假话才是对他最好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手术灯已经开了,那么亮的光线映在他的眼里,衬着他煞白的面容。
怎么办,我茫然地看了眼窗外。
有一架飞机正在蔚蓝的天空中飞过,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迹云。
我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今天,我要说真话。
文然从来没问我爱不爱他,也许在他心里我是爱他的。
我可以给他画饼,但我不能骗他。
“文然,我和小西都拿你当哥哥,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人,和小西一样重要的人。”
我一口气说完了,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难以说出口。
我悄悄去看文然的脸色,只觉得他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急速地凉下去。
我胆战心惊地握紧他的手,慌乱的往回找补:“文然,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你们分开,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但,是亲人,不是爱人?”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又轻又快,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我沉默着。
其实他分析的没错,一直以来我只是把他当我的亲人,而不是爱人。
只是哥哥,兄长,或者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但就不是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