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摇头苦笑道:“兄弟不是外人,跟你说说也无妨。
这不是县里头新来了个知县相公叫时文彬的么?
新官上任三把火,因听说左近盗贼蜂起,便差我们两个带着人晚上四处巡查。
昨天便让我们来东溪村这边,还要摘了村头大树上的枫叶回去交差呢。
说来也巧了,走到村前灵官庙,因见庙门开着便往里头看了看,结果你猜怎么着?
却是一个赤条条的大汉吃醉了酒,正在供桌上酣睡呢。
我和雷横两个见其行状可疑,便将其给绑了,准备抬回衙门里审问呢。
因走得口渴了,故而来晁天王庄上讨一杯水喝。”
晁盖便问道:“哦?是什么人?押在何处?可不要让他走脱了。”
雷横道:“走不脱,这会儿正在外头柴房里一条绳索在房梁上吊着呢。”
说话间,早又晁盖让人准备了早点,一面招呼众人吃饭一面对贾瑞道:“贤弟代我陪都头们做一做,我去净个手,少陪片刻。”
贾瑞知道晁盖是去看抓到什么人了,也不理会,果然陪朱仝雷横两个吃饭说话。
一时晁盖回来,众人已经吃罢了饭,雷横道:“又叨扰天王了,我们还要回去交差,就不多坐了,改日再来与天王哥哥说笑!”
晁盖也不很留,将众人送出去,有公人从柴房中将疑犯提了出来。
只见那疑犯生得五大三粗,上身赤裸着一身黑肉,头发赤红卷曲,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
晁盖见了说道:“好一条大汉!”
话音未落,只听那汉子便喊叫起来:“阿舅,救我则个!”
晁盖一惊,假装细看了一回问道:“你不是王小三?”
汉子道:“我便是,阿舅救我!”
雷横便问道:“这人是谁?如何认得晁天王?”
晁盖道:“原来是我外甥,我家姐的孩儿。从小在这里过活,四五岁时随家姐夫和家姐上南京去住,一去了十数年。
这厮十四五岁又来走了一遭,跟个本京客人来这里贩枣子,向后再不曾见面。
多听得人说,这厮不成器。如何却在这里?
小可本也认他不得,为他鬓边有这一搭朱砂记,因此影影认得。如何在这里又做了贼被你们抓住了?”
说着抢过土兵手里的木棍就往大汉身上打。
汉子喊道:“阿舅,小三并不曾做贼,这次来投奔阿舅,只是昨夜里贪杯,多吃了几碗酒,便醉倒在庙里头,不想被这一群公人给抓了!”
晁盖拿起棍来又要打,口里骂道:“畜生!你却不直接来见我,且在路上贪这口黄汤。我家中没得与你吃,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