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山里人。”何杏说。
“在我这儿做钟点工,一个月不到1000元,够不够日常开销?”
何杏微微红了脸,低头道:“听说我帮市长做饭,市区两个学校抢着要,现在我上午在一家学校代课,下午到另一家……”
“嗬,齐垚这小子!”方晟哑然失笑,“原来还想帮你弄个指标的,看来用不着了。”
“能有正式编制当然好,省得跑来跑去,就是……不能叫方市长为难。”
“你教哪个学科?”
“数学。”
“从客观角度分析,鄞峡全市数学的教学水平如何?你处于什么层次?”
何杏轻轻抿嘴,隔了会儿道:“若论教学水平恐怕……全省垫底,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按常规高中教研组每周要有一次活动,大家分享发现的难题偏题以及解题思路,这套做法在鄞峡根本没实施过,大家都在应付差事,上课、改作业、下班,就是这样。”
“你呢?”
“我……我最大的遗憾是从来没有迈出过鄞峡半步,在家复习、考试,然后在山里教学,没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所以方市长问我的水平,老实说我根本没法评估,只能说尽自己的努力把孩子教好。”
方晟若有所思:“井底之蛙可不行啊,要创造机会到外面走走看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对于提升自身水平很有帮助呢。”
“是的,我也很想啊。”
“过阵子市里出台新政策,或许你有机会考一考,具体情况等教育局正式公布吧。”
“好啊,谢谢方市长。”何杏笑靥如花。
看着她青春而有朝气的脸庞,方晟不禁想起了明月。也是山里的姑娘,也扎根在山里工作,也向往大城市繁忙富足的生活,结果明月成功了。
何杏能成功吗?
听取了蔡雨佳的回报,吴郁明怒发冲冠,立即拿起电话通知相关部门下午到市委开现场会,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到底哪些人想虎口拔牙,连招商引资项目都想揩油水。
现场会上,市发改委认为山区旅游开发项目目前没有私营独资先例,考虑环境保护、人文、综合治理等因素,全流程离不开正府监管。
环保、安监等部门先后谈了从本部门监督管理角度的“忧虑”,觉得私营企业的本质是利润最大化,必须有正府这只看不见的手进行宏观调控。
旅游局则强调注意避免外来资金捞一把就走,或者利用投资从事洗钱等非法勾当,也提倡本地实力强、名气大的企业入股参与。
方晟因为到市教育局听教改操作方案回报,没有参加——他是诚心回避,不想参加这种务虚会议;作为正府分管领导,耿大同和郑拓列席会议。
“二位市长怎么看?”吴郁明问。
郑拓含糊其辞道:“规范市场行为,合理合法开发旅游资源,正府不能置之度外,但凡事要有度,不能打击投资者的积极性。”
典型的官话套话!吴郁明暗皱眉头。
可在官场,这种四平八稳的官话偏偏很有生命力,一个都不得罪,又面面俱到,出了事可凭此摆脱责任,不出事自己则是功臣。
“大同市长呢?”吴郁明又问。
耿大同略作沉吟。
伟宏实业投资鄞坪山旅游开发的消息传开后,郜更跃第一时间找到耿大同,直言不讳想分一杯羹!
耿大同头痛万分,道:“郜总,天底下的钱是赚不完的,南泽厂那边你不肯放手,又想插足鄞坪山,你知道全面开花的后果是什么?”
“资金链断裂?”郜更跃信心十足,“耿市长放心,对我来说只要有项目,资金来源不是问题!”
“我说的不是钱,而是……吴、方两位都盯着你,知道南泽厂背后有你的影子,鄞坪山呢如果插手,他俩肯定猜到是你,”耿大同叹了口气,“更跃兄弟,能不能提个建议?新官上任三把火,通常都是逢山开山,逢河架桥,人神皆灭,这种节骨眼上避避风头为好,等过了那阵劲头,两人都消停了,随便兄弟你怎么玩,好不好?”
郜更跃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耿市长,你以为我真在乎赚几个小钱吗?如果这么想,那就看错我郜更跃了!”
接着郜更跃说了一番话,耿大同听得又心惊又感叹其目光之深远。
因此必须预伏棋子,为日后郜更跃介入作好铺垫。
想到这里,耿大同沉着道:“正府监管只能充当看不见的手,主要靠市场约束和行业自身规范,这就必须打破垄断,充分引入竞争机制,让经营者接受社会监督,随时迎接来自竞争者的挑战。”
“噢,大同的思路不错。”吴郁明赞许道,随即将话题延伸到各部门如何联手加强监管,并把权力关到笼子里的具体措施。
说到最后,各部门以及各分管条线领导纷纷表示端正态度、改变旧的观念,全身心融入市场经济大潮,以全新姿态迎接经济建设。
吴郁明表示很满意。
其实私底下他知道,今天的会就是务虚会,参会人员也是言不由衷,尽说空话套话,但这种会议必须得开——万一工作搞不上去,至少我开会部署落实了,对上对下都有交待。所以文山会海有它存在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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