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来转去,越转越着急,越转越害怕,越转越迷糊,直转到精疲力竭,也愣是没有办法能转出去。
转到后来,隐隐看见前面有些亮光,而且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税狠人二人松了一口气,心想,有脚步声就有人,跟着人走就没有错。
税狠人紧赶慢赶,总想追上前面的人,可那脚步声总是若即若离,你快他就快,你慢他就慢,老是让你追不上。
税狠人就火了,大吼一声道:“前面是谁!撞着鬼了吗?”
这一吼,前面的脚步声突然没了,把后面迷迷糊糊走路的余德清吓得一激灵,肉皮一阵发麻,只当真的遇着了鬼,毛根子一下就炸开了,他也大声地喊了一句道:“师傅!恐怕就是遇着鬼了哟!”
税狠人的神智一下清醒了许多,一声怒吼:“老子税狠人遇到过不少回道路鬼!回回都把它收啦!你是哪一个!给老子出来!”
没想到奇迹发生了,前面突然有了人的回应,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你是哪个税狠人?税狠人在观音阁!”
税狠人一听,一屁股坐到地上道:“你是人还是鬼嘛?你要吓死人吗?是人你就走过来!”
果然,脚步声又响起来,亮光也真的亮了起来,待那亮光近了,竟是一高一矮两个人。
税狠人才明白,之所以先前亮光隐约,竟是掌灯的人故意挡着的。
这时,掌灯的人问道:“你真是税狠人?”
税狠人刚要回答,余德清抢话道:“我听出你的声音了,你可是何老幺!”
掌灯的一跺脚:“不就是何老幺吗?”
税狠人哎呀一声:“何老幺?真是你吗?我只以为鬼打墙了呢!吓得我半死!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何老幺道:“我也以为我那冤死的家人不饶过我,要来追我呢,税师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税狠人这才站起来:“你别说啦,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道路鬼,脚还在打颤呢,快带我二人到你家去说,好让我俩魂魄归位。”
何老幺笑了起来,把灯笼交给税狠人,转身前面带路,边走边说道:“你二位也把我兄弟俩吓得够呛,这深更半夜的怎么到了荒山野岭来转悠呢?我本想去给我那些亡人磕个头,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官府要来拿我呢。”
税狠人道:“那你还要不要去磕头?”
何老幺道:“算了吧,都走到这里了。”
税狠人道:“都走到这里了?什么意思?走了很远了吗?”
何老幺道:“这里到那里差不多十好几里路了。”
税狠人又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二人在林子里瞎摸乱撞,竟然离开太阳山十几里了,问道:“这是到哪里了?”
何老幺道:“这道梁子转过去就是土地垭了,土地垭再走几里就到首饰垭的驼牛山了。”
税狠人急了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昨晚半夜起身,赶到县城七八十里路,从县城赶回来又是几十里,到现在还没吃昨天的午饭呢,去你家不行吗?”
何老幺叹气,苦笑:“哪里还有家,有家也回不去了。”
税狠人懊丧得不得了,他这个税狠人这次出行窝囊极了,想发狠都不知道跟谁去发,说道:“看来今天晚上注定要在这荒山野岭转到天亮了。”
何老幺哈哈笑起来:“你从石头河上过,滩上石头好多个,我在石头山上座,山上古坟洞洞多,今晚就跟我住古坟洞吧。”
税狠人啐了一口:“你信了莫道是那个假道士的话倒是没错,都到洋溪了,小孩子几句逗你的话就吃不消,也太没诚意了。唉,算啦,前话都不说啦,你来找过我,我今天又回过头来找你,你现在怎么说?跟我走?还是不跟我走?”
何二狗接了一句道:“管他真道士假道士,我们听了他的话诚心来找你们,指望能救出一家老小,你们把人骂得狗血淋头,打落水狗一样,现在跟你走还有什么用?我一家人都死完了。”
税狠人道:“你们的意思是迟了?不跟我走了?”
何二狗道:“跟你走能如何?谁能替我们伸了冤不成?”
税狠人道:“只要你们跟我走,伸冤做不到,帮你出口气还是可以的,包你满意就是。”
何二狗不言语了,要等何老幺来做决定。
何老幺道:“税师傅,你这么远来找我,又这么有诚意,我本来该跟你去的。只是,我已经答应了朋友,要做一个安分守纪的人,只要官府给我平冤昭雪,我就不去做那危害一方的事。”
税狠人怄死怄活,反而笑起来:“你那朋友是谁呀?好大的口气!是当今的皇帝还是还是包文正再世?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危害一方,而不是造福一方呢?”
何老幺笑道:“税师傅多心了,我那朋友倒没有那么大的来头,我也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他替我平不了冤,昭不了雪,我自然跟那狗官没完,就算一命抵一命,他还欠我二十八条人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