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敢用眼角偷偷地观察谢景庭,确定谢景庭没有要把他扔下去的打算。
看了好几次,兰泽被抓个正着,谢景庭掀起眼皮,他于是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手边的软垫,看着自己的靴子。
一路回到督主府,兰泽跟在谢景庭身后,他下来的时候谢景庭没有像以前直接走开,而是在原地停了一小会。
兰泽自己扶着马车下来,上回他险些摔倒,这回注意了一些,他下来之后,两三步便能追上谢景庭。
正殿里有侍卫在等谢景庭,他依稀听见了几个字眼,“国师谏言”、“岭南一案皇帝又派了人过去”,他在正殿里坐着等人,自己乖顺地一直在角落里待着。
谢景庭忙完已经过了一会,方进入正殿,他看到了香炉边的人影,夏天里香炉没有燃,兰泽靠在旁边,穿着一身浅色衣裳,像是长在麒麟上的年画娃娃。
一听到动静,兰泽立刻坐好,他眼尖,瞅到了桌子上略微眼熟的信件,是他前几日写给谢景庭的,信封还在桌上,谢景庭兴许没看。
他还在听从谢景庭的发落,谢景庭看见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对他道:“你既然已经回来,这几日在府上待着,今日先抄五十遍国经,抄完再回去。”
只是让他抄书,兰泽闻言略微松口气,瞅谢景庭两眼,应了一声,自己乖乖地去拿笔墨纸砚。
兰泽原本便守规矩,在谢景庭面前更乖一些,他窝在香炉边把笔和纸摊好,打算就这么坐在地上写。
“常卿。”谢景庭扫了窝在角落的少年一眼,让常卿准备了一张小桌子过来,还有软垫,给兰泽在角落处搭了张小几。
兰泽于是能窝在软垫里写字,这般不至于累,他喜欢在角落里待着,这般能偷偷看见谢景庭,离谢景庭不是很近,讲话他也能听见。
他心安理得地坐在角落里抄国经,认认真真地抄写了五十遍,抄的略有些手酸,写完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回去的时间。
谢景庭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一直在看书案上的折子,兰泽拿着五十遍国经到了谢景庭面前,手指处沾了墨汁,嗓音略低。
“督主,奴才抄完了。”
他写了整整一沓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兰泽略有些不好意思,瞅一眼谢景庭,谢景庭放下了折子。
那沓纸谢景庭只是随意地看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他身上,对他道:“兰泽抄了五十遍国经,可知晓了错在何处。”
兰泽在原地站着略有些呆愣,他没想到谢景庭会这般问,他只想着国经抄完便会没事了。
他脑袋费劲地思考着,不知道谢景庭的用意,好一会回复道:“奴才不应该找阮世子,应该自己完成先生留下来的作业。”
谢景庭耐心道:“兰泽,你见到我,当时脸色很慌乱,这是为何。”
站在原地的兰泽回忆起来,他脸上略微烧起来,指尖略微攥紧,当时他和阮云鹤同时松开了对方。
先不提阮云鹤,他在怕什么呢……
“今日不是修沐的时间,奴才怕督主怪罪。”兰泽这般说,内心略有些不安,他对上谢景庭眼底,那双温柔的眼底如今显得略微冷淡。
“这般。”谢景庭对他道,“过来。”
兰泽略微犹豫,他还没有走到谢景庭面前,便被揽住了腰肢,谢景庭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够把他带进怀里。
那双大手按在他的腰处,谢景庭比他高出许多,能够轻易地将他笼罩,把他困在案几边。
他与谢景庭距离太近,能够闻见谢景庭身上的雪枝香。
甚至谢景庭垂眼,他能够从谢景庭眸中看到略微慌乱窘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