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赶过来的重楼,只见十六岁的少女,汪汪的大眼睛里依然盛满他熟悉的满满的星光。在梦中百转千回的樱唇,更加剔透莹润饱满,心念急转老脸不由得一红。
身材却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而是玲珑有致,胸前的丘壑也初具规模,亭亭玉立的身高也在告诉他时光的飞逝。
黑发披于身后,只插一根绿竹簪子,明明只是简单的一袭白衣,远远看着却好像闪着金光,仿佛烟霞轻拢,又似仙气缭绕。
她自小就这样,静静在待在那里,也会吸引别人的目光追逐。
叶浅雪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抬眸间看到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锦袍男子,从前的胜雪白衣,袖口仍然是用金线绣着的重楼,那丛她曾不认识的植物是中药材——重楼。
他的样貌未变,只是肩宽了、背厚了、人壮了,脸硬朗了,眼神坚定了。四度春秋风吹雨打,寒来暑往的沙场历练,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清风明月、温润如玉一样的人,他在气质上完全蜕变成了一个伟岸英挺、有担当的成熟男人了。
他的眼神看向这边,有着他自己不习惯的热烈,还有隐藏的并不成细功的喜悦。
二十岁的重楼,此时已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镇边大将军。
叶浅雪眼睛弯成新月,一抹笑意在脸上晕开,就像春风惹红的桃花让人心动。
雪鹰落在她的肩膀上,这些年从边塞到医仙谷往来奔跑不下十万里吧?幸好有它,带来了那么多封厚厚的书信,边塞的落日、大漠的孤烟,土胡族、南蛮族、契丹族、蒙古族的风土人情,她虽坐于谷中,却用他的眼睛带着她一起一一领略过。
现在想起来,重楼也真是不容易,她倒还好,整天在谷中闲得都快发霉了。但重楼就不一样了,他是从小小的士兵一步步的真枪真刀拼出来的将军,在那么复杂的军队环境中,他还能见缝插针地为她详细地描述边疆的风土人情,写那么厚的信,说不感动骗鬼去吧。
“重楼,你回来了?”叶浅雪快步走向这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伸开双臂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谷中所有的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绊,每个人都能平安幸福是她最开心的事。
重楼的坚毅的眼神开始晃点,“嗯,回京,回京述职,师父说你们在这里,所以就先赶到这里看看大家。”
他想过一万种重逢的场景,却从来没敢想过这样热烈奔放的。一股熟悉又令人心悸的馨香悠悠传入鼻息间,心脏瞬间丰盈满足起来。他呆呆的任由她抱着,手臂颤颤着想要抬起时,她已经离开他的怀抱。
“太好了,这么多年没见,你小子变得很不一样了。”叶浅雪松开重楼,拽着他的两只胳膊上看下看。“你有没有受伤?”
重楼一张清冷的脸,因边疆风雪的照顾,变得棱角分明,不再白晰的肤色,看不出任何表情,“在战场上,多多少少总会受点伤,你捎来的药非常好用。”
好吧,看在她这么关心自己的份上,“你小子”这样的字眼他大度的忽略过去。
“有没有留疤?要不要我帮你去掉?”叶浅雪的眼睛像是能穿透衣服一样,灼灼地看向他。
“不用,有点小疤也挺好的,就当作是纪念。”
“也是,男人的身体,有疤是荣誉,也会更迷人。”
“迷人?”天哪,谁能告诉他,眼前的小女子到底被那两个大佬怎样养大的,脑子里又灌输了些啥?
“呃,这有什么不懂的,就是很男人的意思。”叶浅雪暗自吐舌,真是太久没见了,忘记眼前这个小哥哥特古板特守礼,根本不像医仙谷里的任何人。“噫,重楼,你的脸怎么也受过伤呀?这个不好,你这还没有成亲呢,面相破了娶不到漂亮妻子。一会儿,我给你配点药,保准让你恢复如初。”叶浅雪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本能,双手很自然地摸上人家的脸,一边仔细看,一边絮叨,“好在受伤的时间不长,伤也不深,半个月准能好。”
叶浅雪眼睛看得认真,手也摸得仔细,“呵,这脸也太糙了,一会儿我也顺便给你配点洗脸、润肤、美白的膏药,凭本神医的技术,保你一个月就能恢复成花样美少年。”
经历过战场生死的重楼不再是从前那个拘泥于世俗的少年,此时,他内心依然有个小声音在弱弱地抗议,男女授受不清,可是还有个更强大的声音在脑海中徘徊,这就是她呀,我行我素,不管任何的看法。嗯,她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妥,更没有出格了。
自我催眠的相当成功,他反而享受起她大胆的照顾,她对他的亲昵、关心让他有一种久违的安心感,就像娘亲还在世,回家后暖暖的感觉。
“重楼,你的脸怎么这烫?生病了吗?”叶浅雪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体温高于常人。正要离开的手不由得就转向他的额头,“真得发烧了呢。”接着又抬起他的手臂,开始号脉。
两个人自顾自暇的说着话,根本不知道此时他们已经像关进笼子里的动物,正在被一对夫妻以异样又了然的眼神审视着。
刘景天看着别扭尴尬又有点眷恋的重楼,强忍着笑,“小雪,你对一个大男人上下其手,还不允许人家脸红,体温高一点吗?”
“重楼的脸固然是黑了,红了,但也不至于脸红你都看不出来吧?相公,你这个弟子医术行不行呀?还有脑子到底有没有?就这件事来看,脑子不咋样,眼睛更是白瞎了?”吕清玥一本正经的看向院子中央的两人,“怎么看这俩货都不简单,搞不好在重楼出谷前,他们已经暗渡陈仓了,只是咱俩他们给欺瞒了。”
叶浅雪闻言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随意了,在别人看来更是太亲昵了,满脸尬笑,大声道,“总之,大师兄,欢迎回来哦。”
重楼脸更红了,幸好在沙场上镀了一层黝黑的荣誉皮肤还算能勉强遮点囧意。柔软带着暗香的小手火速离开,也带走了馨香,心里有一角空落落的。
重楼与刘景天夫妇相见,自是有一番寒暄,中午便在暗夜殿席开二十桌,新殿主、谷主继位。当然,大部分人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已是朝廷任命的镇边大将军,只有谷里的几人和四使暗自为双喜临门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