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漓夕低头不语,邱银花隔了一会儿才接着又道:“自从你上次重伤之后,我和老穆也想开了,感情的事我们也就不干涉你了。虽然小陆那人还不错,可是我和老穆也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毕竟,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可是你,千万不要因为小唐的事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妈……我什么时候说了会和陆林渊在一起了?”穆漓夕这才抬头,神色很是疲惫。
现在她真的什么都不想,不想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所以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陆林渊,她都不会考虑。
“你没说吗?”邱银花诧异的开口,“小陆的母亲来的时候,可是说亲耳听见你在小陆耳边说要和他找个房子住下来的。”
“不过是权宜之计吧了。”穆漓夕道。
“哦。”邱银花仔细一想,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没心没肺的刚结束一段感情就找第二春,怎么说也得哀伤一阵子的。
在她看来,穆漓夕这次充其量就算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谁的青春,还没有一次分手失恋之类的?
“不过,在陆林渊恢复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这次他为了我受伤,是我欠他的。”穆漓夕冷声道。
她没有想到,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本以为那些都是编剧写来糊弄人的东西,可自己经理了之后才知道,这世界上,哪有那么纯粹的社会关系?
人与人之间,总免不了许多牵扯的,如果能像教科书一般,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分得清清楚楚的,那就不是人了。
邱银花见她已经拿定主意,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穆漓夕输完液之后,穿着病号服去ICU病房看望了陆林渊。
这次陆林渊的状态比昨天好,见到她的时候还扯出了一抹笑,还和她开了两句玩笑,却绝口不提自己受伤的事。
他越是不提,越让穆漓夕内疚,觉得欠他的人情更是无法偿还。
穆漓夕本来就只是累到了,所以在医院住了一天之后就出了院,陆林渊三天以后也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如果这样下去,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不过因为背部灼伤,虽然能出院,可是后续的植皮手术,还是一个长久的过程。
穆漓夕第一次看见陆林渊的后背的伤口,是在他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
那天上午,她早早将邱银花熬的汤带到了医院,毕竟陆林渊可是邱银花的干儿子,抛开穆漓夕这层关系,邱银花对陆林渊也不错。
她拿着保温桶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群医生护士在病房里忙碌,陆清海背对着她站在门口。
她还来不及敲门,陆清海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她,他拉开门,没有说话,却侧身让她进来。
穆漓夕僵硬着脚步往里走,闻着帘子后传来的消毒水味道,隐约间,听到了帘子后传来的,压抑着的低呼声。
那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咬着唇在忍耐,可因为太痛苦,终究还是发出了一些声音。
虽然只是听见了一点点声音,可她也能感觉到陆林渊的痛苦,她抬起手,颤抖着拉住了帘子一角,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掀开了一些。
不过一瞬,她又惊恐的将帘子放下,整个人更是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谁?”帘子里传来陆林渊疑惑的声音。
穆漓夕惊恐的站在帘子外,捂住了自己的嘴,连一丝一毫哽咽的声音都没有泄露出来。
“是我。”陆清海看了穆漓夕一眼,上前一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爸……你出去,别看!”陆林渊咬着牙道。
陆清海眼睛有些红,不过到底是商场上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哪怕心中再波涛骇浪,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我是你爸,我还怕看你的伤口吗?别管我了,疼就喊出来,不丢人。”
虽然陆清海说刚才那个人是他,可是陆林渊还是眼尖的看见了帘子后似乎有一个人,只略微一细想,他就知道那是谁。
他的目光暗淡下来,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医生再给他换药的时候,他连先前那样痛苦难掩的打呼声都没有发出来了。
换完药,医生拉开帘子,带着护士们离开了病房。
陆林渊趴在床上,头低下的枕头已经打湿了大半,他浑然未决,只是抬眼去找那抹希望的身影,不过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陆清海,只有远处小桌上一只银灰色的保温桶。
“她……看见了?”陆林渊拧着眉头问。
陆清海大方的点点头,亲自拿了一个新的枕头垫在他头下,“你这一切是为了谁?她不该看见?”
“爸……”陆林渊欲言又止。
“行了,我自有分寸,我是你爸,我还会坑了你不成?你就好好养病就行了,其他的什么也别想了。”陆清海冷冷的道。
医院的花园里,依旧是那个湖边的凉亭,因为是白天,虽然靠近湖边,所以也并没有冰凉的水汽。
穆漓夕靠在凉亭的栏杆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瑟瑟发抖。
她还是小看了陆林渊的伤势!
那样的伤口,哪怕是植皮手术,将来后背也会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疤痕吧。
她想起了大学时期,那时候,陆林渊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更因为人长得好看,家庭也好,尤其是打篮球打得好,所以吸引了学校里无数女孩儿的青睐。
连她这个对篮球场不关注的人,都看见过好多次他在篮球场上的身影,记得最深刻的一次,是一个阳光慵懒的黄昏,他一个篮板抢下了对方的球,再一个扣篮,拿下了胜利的两分。
也许是因为太高兴,他激动得脱下上衣抓在手中挥舞,露出有棱有角的腹肌和有着完美线条的后背。
而现在……
穆漓夕到底没忍住又落了泪,她虽然不觉得感情上有谁对谁错,可这一次,他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这份债,她就得还!
她在凉亭里哭了半个小时,再回病房的时候,除了发红的眼角,再也看不见她险些崩溃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