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有一缕匆匆略过桌面,只留下些许斑驳。
木制小桌下,褐色的桌腿已经浸在了鲜红的血液里,血是从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流出来的。
唐擎匆匆赶到咖啡馆的时候,就看见孟杵将穆漓夕压在身下,而穆漓夕的身上全是血,他脚步踉跄的冲过去,一手扯住孟杵的衣领,猛地将人推开,又将血泊中的穆漓夕打横抱了起来。
“漓夕,坚持住,会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有我在!”
唐擎眼眶发红,顾不上去追究那罪魁祸首,快步的将穆漓夕抱到了车上,一身戾气仿佛快要化成实质,压迫得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唐擎发动跑车,引擎的轰鸣声才将吓得失了神的孟杵惊醒过来,他后知后觉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麻木的追着出咖啡店,可跑车已然远去,只留下些许不散的尘埃。
冷风吹打在孟杵的脸上,他缓缓的抬起双手,手上还残留着炙热的鲜血,他突然情绪失控的蹲下大哭了起来。
这么久以来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普通男人,他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商业巅峰的男人,可这一瞬,他没了那些让他辉煌的光环,这一瞬,他不过就是个失败的,彻底失去了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而已。
“漓夕……”孟杵低低的唤着这个名字,心脏抽痛,险些痛晕过去。
风大了,夜还很长,繁华的街头,一个佝偻的男人跪在地上,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哀伤。
*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长廊上灯光明亮,可那光线是冰冷的,落在人的身上,完全没有丝毫的温暖可言。
长廊尽头是一个通风的窗户,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窗户用铁链锁住了,只能推开巴掌大的缝隙而已。
唐擎站在窗户边上,手上捏着一支香烟,每吸一口,吐出的烟雾还未升起,就被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吹散。
“BOSS,您不能再抽了,都抽了一包了,如果穆小姐醒来看见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会心疼的。”
岳野走到唐擎身后,目光担忧的落在他手上的香烟上。
刚才他已经来劝过好几次了,可唐擎根本一点儿都没有要听从他建议的意思,不得已,他搬出了穆漓夕。
也许是穆漓夕三个字对唐擎来说太不一样,闻言,他抽烟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到底将烟头仍在了地上。
他用脚踩了踩,这动作,有些痞气,实在不像是一个跨国公司的负责人,不过他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管他屁事。
“嗯,漓夕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一会儿她出来闻见了,会不高兴的。”
唐擎的声音很低,说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
这么一个泰山压顶不弯腰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然看起来如此的脆弱,岳野的心突然疼了那么一下,再转头看向手术室的时候,目光里便多了一抹担忧。
刚才穆小姐进手术室的时候,医生签发了病危通知书,他亲眼看见从未害怕过任何事的唐擎,竟然拿着病危通知书瑟瑟发抖。
岳野知道,BOSS这次是真的陷进去了,对穆小姐的感情,他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了。
电梯门突然打开,邱银花推着坐轮椅的穆远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见长廊尽头的唐擎,邱银花松开轮椅,几步来到他的面前,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都是因为你,我好好的女儿都病危了!”邱银花一边哭一边喊,情绪已经失控。
唐擎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他嘴唇动了动,眼眶阵阵发红,好一会儿才哽咽了一句话。
“阿姨,对不起……”
是他没有把漓夕保护好,明明承诺了不再让她受任何伤害的,可自从漓夕跟着他以来,却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好几次都伤得去掉了半条命!
难道真的是他和穆漓夕八字不合,所以勉强在一起,就不断有厄运发生在她的身上?
唐擎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在这个时候,竟然连这些方面都想到了,就像是溺水的人胡乱的抓着水,明明知道什么也抓不到,可也寄希望于能抓住些什么。
“闭嘴!”邱银花一边抹眼泪,一边指着唐擎骂道:“道歉有什么用?你说你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拿什么来对我女儿好?你养得活自己吗,还想和我女儿在一起?这都算了,可我那前女婿是谁你知道吗?他要是对付你们,你护得住我的女儿吗?”
唐擎给邱银花打电话的时候,大致说了一下开始的情况,邱银花心虚纷乱,也没仔细听,就听见事情与孟杵有关,觉得是孟杵发现唐擎和穆漓夕在一起,才恼羞成怒而伤了穆漓夕。
“阿姨,我……”唐擎想解释的,他想说他护得住,哪怕再来十个孟氏,他也不怕,可话到嘴边,他到底犹豫了。
在穆漓夕病危的时候,他不想他真实身份这件事再刺激到她。
邱银花也不想听他狡辩,“你什么你?如果你真的爱我的女儿,我求求你,你放过她!你和她纠缠不清,只会惹怒孟杵,最后受伤的还不是我女儿?”
邱银花一边说一边哭,她以前也不知道,原来孟杵的占有欲这么强,她更不知道原来孟杵现在见不得穆漓夕和别人在一起,甚至会因为愤怒做出伤害穆漓夕的事。
他们都是普通的人家,哪里斗得过孟杵,如果他不放过穆漓夕的话,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此时的邱银花才意识到,以前他们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总以为那个前女婿还是当初那个到他们家会挽起袖子忙前忙后的女婿。
他们完全忘了,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有些关系一旦打破了,也就少了太多的顾忌。
“你给我滚!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女儿面前了,我绝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你这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脸能看的小白脸!”
邱银花歇斯底里的吼,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长廊上,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