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跟着李妮子到了张娜家,见识了张娜爹娘之后,才知道自己预估错误,如果说李妮子的爹娘是单纯的重男轻女,那张娜爹娘就是赤裸裸的把女儿当工具人。
毕竟,李妮子爹娘虽然想给自己的脑瘫儿子娶媳妇,但多少对女儿也有舍不得的情感,而张娜爹娘对张娜一点感情都没有。
要不是张娜把自己反锁在小偏房里,那这会儿估计已经半条命没了。
院子里,张娜娘赵莲英叉腰对着小偏房骂。
“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反了你了,还敢躲了!
没用的东西,贱胚子,丢人的玩意,我真是吃饱了撑的生你养你,早知道长大是这么个丢人玩意,我还不如一屁股坐死,好过丢人现眼!
到了这个份上,我看好人家也不可能要你了,谁家有光棍汉,赶紧出来带走,我家不要了!”
季清和李妮子对视一眼,李妮子扯扯季清的袖子。
院子里还有其他一些邻居,季清走过去,压低声音问身边看起来面善的大娘:“怎么骂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大娘带着孙子在季清铺子里买过干货,见状凑近了告诉季清:“小年轻们偷偷摸摸搞对象,把肚子给搞大了。这姑娘也是傻着呢,跑去县卫生院打胎,结果被几个熟人给撞上了,胎没打掉,人就被她老子给抓回来了。”
季清叹了口气,心说这李妮子也真是倒霉。
这件事有很多种处理的办法,她偏偏撞上最难办的一种,现在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她想偷偷解决都不行了。
“再不要说了,今天就让我打死她,我张家姑娘多,不差这一个,打死她我张家门风还是正的,没被败坏!”
张娜爹张有义,鞭子往空中甩了几下,发出“嗖嗖嗖”的声音,听得季清抖几抖。
张娜唯一的弟弟张宝物,手抱在怀里看着小偏房,听着爹娘对姐姐轮番辱骂,脸上写满了轻蔑和仇恨。
那表情,就跟张娜是他几辈子的仇人似的。
他瞪了一会儿,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冲过去,一脚又一脚踢在紧紧闭着的门上,小偏房的门本就不结实,不消十几下,就把里面的门闩踢坏,门被“哐”的一声踢开了。
张娜布满泪水的脸,出现在门后面。
季清看过去,吃了一惊,张娜的头发散乱,脸上十几条深深浅浅的红痕,痕迹又长又宽,显然是被鞭子打过后留下的。
难怪李妮子去找她的时候说,张娜会被她爸打死的,看这个情形,是已经挨过一轮打了,张娜受不住,躲进屋子里闩住了门。
“爹,打死这个贱人!”张宝物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喊:“打不死也打残,送去给丑老汉当媳妇去,丑老汉说了,他存着二百块等娶媳妇呢!再不行,卖给谁家当丫头去!”
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可怜起张娜。
丑老汉是青云镇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人又脏又丑,没父母没兄弟姐妹,靠捡垃圾收破烂为生,脑子也有些问题,逢人就说自己存了二百块娶媳妇,但谁都没见过那二百块。
虽说张娜未婚先孕的确丢人,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在张宝物眼里,压根就没把张娜当个人。
张有义素来疼这个儿子,听到张宝物这么说,立马鞭子一甩,冲进偏房就把张娜拽出来,挥着鞭子朝张娜身上打去。
李妮子双手握拳,不忍看这个画面,眼睛闭起来。
然而,想象中的惨叫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人群中传来的不可置信的“啊”声。
李妮子疑惑地睁开眼,看到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季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出去,此刻正站在张有义对面,一手抓住了张有义的鞭子。
她嘴角渐渐咧开,恨不能为季清鼓掌尖叫。
不愧是她认定的姐!
张有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怒气冲冲看着季清:“你谁啊?”
“一个看不下去的路人。”季清面色平静,说话掷地有声:“你再这样打下去,张娜会被你打死的。”
“我打死我女儿,关你什么事?少多管闲事!”张有义说完,使劲去拽鞭子,赫然发现怎么都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