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芬芳知道季清不会轻易掏钱,不过她不怕,她当着众人的面,怒怼道:“你是我哥的媳妇,拿的是我哥的钱,我哥都说了给我买,你怎么这么自私?”
季清失笑,以为靠着人多就能道德绑架她?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呢,就是见人下菜碟,谁对我好呢,我就对谁无私,谁天天背地里骂我见到我也不尊重我,我就自私。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嚷嚷,回去的路费你自己出。”
陈芬芳咬牙,到底是忍了下去。
因为她知道,季清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她再闹下去,季清肯定不给她掏车费,到时候她还得自己出钱。
没办法,她只能掏出陈青岩给她的那五块钱和偷偷藏下的一些零用钱,给自己和孩子买了点东西,这其中,除了想买之外,还有一点其他的原因。
比如她出来的时候都跟婆婆说了要买东西了,要是什么都不买回去,她自己脸上没面子。
大家又逛了一会儿,把新盖的县政府大楼看了,季清也趁着这个机会回了趟店里,跟池露水赵荷聊了一会店里的事。
接着,看时间也不早了,季清便带大家去坐班车,一同回到镇上,再转拖拉机回到红山根村。
季清按照陈青岩交代的,给了大队长十块钱和一包茶叶,茶叶给大队长,钱让大队长转交给拖拉机司机师傅,感谢他们今天帮忙。
大队长知道季清和陈青岩不差这点钱,便也大方收下,并表示陈青岩提起的捐助学校活动,明天他就操办起来,反正东西都已经到了,陈青岩这边也有数目,先前准备的感谢仪式就不弄了,直接把东西都安上。
季清也告诉大队长,自己将以“全家福”店铺的名义,捐助小学厕所,这两天就动工开始修建,并大概算一下要花多少钱,在她离开之前告诉一声。
这些事说完后,季清又去了红山根村的支书家谈打造瓜子品牌的事,牛头村那边都签下来了,红山根村自然更容易,谈下来签完协议差不多晚上八点,季清回到牛头村老季家。
今天差不多都是各回各家了,季清到老季家的时候,家里就剩老季头季老太和季老大一家,比起昨天的热闹,冷清了不少。
季老太一看到季清就问吃过了没,听季清没吃,连忙把铁锅搭炉子上,给季清热了一碗羊汤和两块饼子,季清将饼子撕破泡在羊汤里吃了,热腾腾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舒服极了。
等季清吃饱喝足,季老太才问:“听说你们今天坐拖拉机去县城了,怎么样了?”
季清想着老陈头得病这事不久也会传开,便如实把大夫的话跟季老太说了。
季老太听后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摇头感慨:“人到岁数了就是受罪啊,能痛快死了才是福气,要是我我就不治了,那医院也不是好呆的地方。再说了,等把老陈头接到那边,你肯定也跟着受累。”
听着季老太这话,季清嘴角勾了下,到底是亲娘,还是自己人疼自己人。
不过,对于老陈头将要到嘉城市看病治病这件事,她并没什么大的抵触,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这种事情上没法算计的。
她只是担心陈青岩,不管她多讨厌老陈头,老陈头都是陈青岩的亲人。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亲人生病离世了。
“得了病肯定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哎,陈青岩也是想尽孝心,由着他去吧,他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季老太点头:“是啊,青岩是个好孩子,我能看出他平日对你就好,所以这次不管你心里多不乐意,也别跟他吵,他到底就一双爹妈,这种事这辈子也就一次,你忍忍吧。”
“我知道。”
……
县城医院里,因为老太太强行留下,陈青岩便重新要了个空一张床的病房,让老太太在空的病床上睡下,自己则去医院门口租了个旧的行军床。
晚饭是陈青岩从医院食堂端来的面条,做的清淡,老陈头呼噜呼噜吃完了,老太太一边吃一边埋怨清汤寡水没味道。
吃过后,老太太看到医院外面有卖烤红薯的,想吃烤红薯,还说陈青岩不会看,要自己去买点,陈青岩便给了老太太两块钱,还了饭盒后回到病房陪老陈头。
老陈头靠在病床上,看陈青岩倒水端水,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等到陈青岩坐下,他忍不住开口问:“青岩,你真要带我去嘉城市吗,我今天已经听人家说了,到了那边大医院看我这个病,指不定得花多少钱,怕是会上万。”
他以为陈青岩听到后会退缩,不料陈青岩只是微微一哂,接着道:“爹,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有手有脚有工作,就算是拉点账,早晚也能挣回来,你就安心养病吧。”
“哎……”老陈头重重叹口气。
片刻后,他苦笑着摇摇头,看似是对陈青岩说,其实也是自言自语:“东东我是指望不上,也从来没想过指望。你大哥呢,他知道我得病后,虽然说让我找大夫看看,但我也能看得出,我要是真得病了,他是指望不上的。”
陈青岩:“……爹,好好的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我想着啊,我的亲儿子们我指望不上,我……”老陈头想到什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化作重重叹息,“当初你带着媳妇孩子分家,搬出去,我还以为你是嫌我们累赘了,我是真没想到你愿意带我去看病。”
“爹,我搬出去是因为季清和娘没法相处,娘的脾气你也知道,她就是要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可季清是孩子们的娘,也是要当家做主的,一个家总归是不能有两个女主人。”
至于那些过去的污遭事,他没提,老陈头也都知道。
看老陈头似乎有心事,陈青岩安慰道:“爹,你别多想了,无论过去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儿子,是你把我拉扯大的,你生病了我肯定是要给你看病的,到时候哪怕是首都,我也带你去。”
老陈头鼻头酸了,他吸吸鼻子,半晌说出一句:“总归是我跟你娘对不起你,看吧,要是我这次能治好,我就跟你说……”
门突然被打开了,老太太旋风一样进来,恶狠狠瞪着老陈头。
“老不死的,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又在这儿乱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