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往西城的街道里,许游二人同行,越发靠近北城,道路就越发破损,少有修缮,渐渐便有杂草出现在地面石缝里,越走杂草越多;
就仿佛一个人身上插着一根根箭矢,经年累月生根发芽纠缠着,吮吸着养分茁壮成长,最终耀武扬威竖立在那;
拔的掉,拔不清。
在那杂草旁,时而便有神色麻木的百姓走过,也有穿着破布条的乞丐,蓬头垢面蹲守在路边,眼睛总是无神的;
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终是走到了北城,王琉璃轻轻笑了笑道:“除了那些穷苦之鬼,还有横死之鬼,许兄在洛阳呆了不过几日,所见应是表面;
“洛阳四方,西城最乱,几乎每日都会有人死去,他们难道都是病死、饿死?未必。
“就我开设药铺的这几年,便见到许多火拼事件,许兄应当知晓,一个地方总有黑白,洛阳虽是一国之都,却也不例外;
“西城有许多工坊,大都是那些大人物吸金之所,牵扯着一个个利益,有些事他们不便出面,就养着不少恶徒为了利益伤人杀人;
“还有,西城本身治安就不如何,自然有许多闲散之人喜欢惹是生非,因此死去的人亦不算少;
“我看那万千水鬼,有小半皆是因此而来。
“有那些大人物在上面顶着,这二百万人口的城区,哪怕一天被杀死三五个,也不会翻起什么风浪,洛阳依旧是太平模样;
“不管是东城,还是北城,亦或是南城,都是繁华盛世。”
王琉璃轻轻一叹,“未曾来西城开药铺之前,我便一直生活在盛世里,如今比起住在山上静修,我更喜欢坐在柜台后面给人看病;
“毕竟我虽是一宗长老,但更是一个药师嘛。”
许游会心一笑,因这最后一句,便对这位‘风骚药师’再多了几分了解。
‘王兄确实心善他所言真实性应该不低,原来水鬼是如此来的,也算是解开我心头一个疑惑。’
许游沉吟道:“王兄,前几日蜉蝣落水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王琉璃摇晃折扇,挺胸抬头走着,“此事应当是修行者做下的,只是为何如此做,我也捉摸不透;
“不过以我所见,做下这件事的,不会是乱魔宗。”
王琉璃摇头轻笑,“乱魔宗,整个洛阳城怕是无人不知,大名鼎鼎啊。”
说完这话,药师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仿佛是害怕被谁发现听见;
只是他腔调拿捏的好,许游并没有注意到这细节。
他也没再讲下去,不过许游已经明白意思,药师之意,乱魔宗只是被推出来的责任方而已。
‘此事看来王兄也不知究竟,这个乱魔宗,感觉叫无人不知背锅宗更贴切。’许游忍不住腹诽。
天越发昏沉,风也更急,看着就要下雨;
这二人闲聊着去往民生街。
北城某街道。
早餐铺子的老板忙里忙外,总算是过了高峰期,闲下来片刻,这位爱聊天的汉子就坐在一个小桌旁,热情的与用餐客人交流。
但这桌客人到底没有许游‘阔绰’,所以老板虽仍然热情,可却没有额外给其水煮蛋。
等这桌客人结账走人,老板开始收拾残局,刚刚把桌子擦干净,又有客人到了摊子。
听到脚步声,这中年汉子笑着抬头,习惯性说道:“早呀!要吃什么?”
而当看清来人,他脸上就露出意外与惊喜,忙将手在袖子上擦了擦,开心道:“百里丫头?!好久没见你了呀!”
却见一身黑衣的百里秋辞站在摊子旁,那好似从无变化的冷漠神情在来到此地,见到老板之后便有了区别;
她笑了。
虽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仿佛艰难扯出‘笑’这个表情似的,可百里秋辞确实笑了。
这一幕若是被有些人看到,定然会很诧异,因为这个姑娘很久没对人笑过了。
早餐摊子处,老板开心的表情不过升起一个呼吸,又突然的转做愁容,只是这愁容并没有出现太久;
转眼就隐了去。
老板脸上又浮现出由心的高兴神色,走到黑衣姑娘身旁,手忙脚乱道:“你这许多年没见,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他用手比划了下,“那时候你才这么高”
中年汉子忽然停下动作,手足无措道:“啊不说以前,百里丫头,抱歉啊,叔我好些年没见你,有点太激动提到伤心事了。”
他仿佛很过意不去,双手捏成拳头又松开。
百里秋辞微笑着摇摇头,轻声道:“根叔,不打紧的,都过去了。”
“啊是啊是啊。”摊子老板根叔怔了怔,忙点了头,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