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游来到了接待参赛琴师的地方,取出‘参赛凭证’,放在办事之人身前的木桌上,而后拿起桌上的毛笔,按着办事人的提示,在记录书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参与乐会集的琴师在一千之数,而拥有四百万人口的洛阳城内自然远远不止一千琴师;
所以此刻被许游放在桌上的小小竹牌,其实某种层面上来说很珍贵。
至少对一般毫无名气、人脉的琴师而言,要获得此物颇为不易。
可许游获取这‘参赛凭证’的过程,却似乎意外的容易。
这自然归功于王先生了,那日跟许游约定之后,他便来到东城乐会集筹备处,凭借自己特殊的身份,从那个相熟的组织者其中之一,周先生的身上,求到了一面竹牌。
——这不算艰难的过程,却也多少尽心尽力。
不过王先生并没有开口同许游细说,昨日来送竹牌的时候,只是笑谈间对着少年勉励了几句,让他不必有太多压力;
能够参与这般盛会,只要许游的琴艺达到不差的程度,那么无论最终名次,到底是不用再为生活发愁;
有了这层履历,要当那些清馆茶舍的乐师,便会轻易许多;
这样一来,许游就能够有一份酬劳不低的工作,能够在洛阳城站住脚,生活自然会慢慢变好。
——此便是王先生对待少年的善意。
至于许游能不能登上高台抚琴,王先生对此并没有多少乐观,琴艺一道需要长年累月的浸淫才能成一方大家;
要成为洛阳琴师前百之列,不说需要技艺达到大家水准,但也差不了太多。
在王先生看来,许游如此年轻,即使有些琴艺在身,又能有多高?
所以,对于登台一事,他持不乐观的看法。
前一百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更不要说名次前十了。
——不止王先生如此觉得,王夫人虽对许游期待,可也大抵是与她丈夫一样的心理。
而某‘风骚药师’更不要说了,他压根不认为许游能有多少弦琴技艺;
毕竟在他所感,你许木修行之道都已经有这般妖孽的天资,如此年纪便三境有成,平日里定然总是在修行着的,哪里会有时间弹琴?
别的不说,拉二胡就够消磨人了。
此刻王琉璃保持腔调,时而便逗弄一下周璐,惹的她总是嘟嘴蹙眉。
那一个脸上涂抹厚重脂粉的女人这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呼吸急促了些,生的并不好看的双眼剐着王琉璃,恨声道:
“你刚刚是在说我么?!”
“啊?这位大姐,你说什么?”王琉璃诧异道:“在下何时说过你了?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可不好随意中伤的!”
“哼!当我愚蠢?听不出你话中有话?!”那女子气的眉毛与鼻子紧皱,几乎连在了一起;
这般不够体面的面部表情,使得堆叠的厚重脂粉相互纠缠,在其表情松动之时,便如同龟裂的地面,划出道道错乱的沟痕;
十余道沟痕出现在她那样着实寻常的面庞上,竟多出一分滑稽之感;
将她那本算高贵的气质扯的破碎。
与之相比,王夫人细腻的皮肤上只轻抹了淡淡的胭脂作为点缀,即使刚刚红了脸,却仍是娇美的容颜;
两个人虽社会地位有差异,可是往那里一坐,王夫人如同枝头的黄莺,那女人至多是插着几根鲜艳羽毛的麻雀;
难怪会心生妒忌。
此刻她不仅心中妒忌,还被王琉璃不带一个脏字的言语气的不轻,更是多了许多恼怒,差点就要不顾脸面破口大骂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