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许游将手中书本合上,轻声道:“所以他们这样抢你钱财,是犯法的,不是么?
“还打了你一顿?摔跤应该不会摔成这样;
“为什么不去报官?”
李程看着地面石砖,声音又弱了下去,“许先生,报官没用的,他们赌坊后台很硬,我只是个西城平民,无钱无势;
“报官说不定他们只需要动用一下关系,那些上流人物三言两语之下,被抓的就是我了
“我这样的烂人,就像这根杂草,稍微大点的风吹过,就只能弯腰,不弯腰会断的。”
李程手指向石阶缝隙里长出的青草,语气满是落寞。
他也曾是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可如今只是一个贫苦百姓,只是一根无人在意的野草。
“这样啊。”许游随着他的手指,看向了石缝中微微发黄的杂草,轻声道:“好没道理。”
他收起书本,自石阶上站起,向前迈出一步,转身看着落寞的李程。
“赌坊叫什么?他们叫什么?”许游微笑问道。
李程闻言诧异抬头,那少年一步却是迈出了阴影,整个人于此时沐浴在阳光之中,一双干净眼眸总似有着笑意;
少年一身黑色衣物熠熠生辉,在他身前挺拔站立,气质清净,气度出众。
若一颗美玉嵌入这烟火气十足的街道。
使得李程一眼之下,看的竟是怔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少年依旧带着微笑,再道:
“我晚上去转一转,看能不能讲讲道理,告诉我吧。”
“可是许先生,他们不是讲道理的人你若是为我去讨说法万一有事,我如何安心?这是我犯下的事,不应该连累你。”
李程不免担忧,出声拒绝,许游轻轻吸了口气,缓声道:
“我有分寸,只是想去讲讲道理,不必担心,毕竟那四百枚铜钱,是我预付给你的;
“你受的伤,真要说起来也有我的责任,告诉我。”
李程陷入了沉默,许游也不心急,安静等待。
这时候,老张头自‘琉璃药铺’走出,他的一只手拿着黄色油纸包裹的药材;
另一只手臂缠着白色布条,面色似也因脱臼的骨头重新接续而变好了几分。
王琉璃随着他一同走出铺子,在门口叮嘱道:“按时煎药,十五天之后,暗疾就会消退,你这身体应当还能活几十年;
“到了冬天,记得买些酒水饮之驱寒,别舍不得花那点钱,落雪彻骨寒,烧酒热肚肠,可是最好的御寒之物。”
“王先生,咳咳我记得了!”老张头点头答应,手上那份药材本不算太重,可此刻提着油纸的他,只觉得此物重于千钧;
重到能够救他自己一条老命。
这命是王先生给的,由此,他内心激动的同时,对王琉璃的尊敬感激更是无法言表。
老张头告别了药师,一瘸一拐的走在长街中,他再次看到了许游,看到了他背着的二胡;
目中便再次涌出了羡慕,他看了几眼,忽而想到了自己似乎还能活几十年,暗疾也会消去;
几十年,还早呢!
于是老张头这次目中的羡慕便没之前那么强烈,他收回目光,已是想到了等今年冬天的时候,自己该怎么过冬。
‘听王先生的,今年不省钱了,下雪的时候得买一坛好酒,不如就买桑落酒,桑叶酿酒,滋味可好的很再买些肉得买牛肉
‘吃着牛肉喝着酒嘿真好!
‘还能活几十年,要不以后每年过冬都买一坛好酒,对了租的那房子窗户破了好些时候了,得买窗纸不然冬天可熬不住北风’
老张头兀自想着事情,走过了背对的许游,整个人于此时似乎有了一种活气;
再不如刚刚那样死气沉沉。
王琉璃目送他离去,视线随着老张头而动,却是不经意看到了街边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许木?”青年药师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