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难得,这么多年爹终于想开了,一大早叫遗之带上我过来府中,车上才听说是有人要与你提亲,糊里糊涂也没说是谁,辞儿告诉舅妈,到底是哪家青年才俊能得到我们侯府大小姐的青眼?”
等他们坐下,薛夫人就开始自顾自说起来,还说表字把人叫生分了,让她们直接喊她舅妈,这样的亲近却并不惹人讨厌。
徐不让手里捧着被她塞的瓜子和糖,发现徐当仁也在看她。
她和所有人都没提过今日要来的是苏沁。
她总觉得不真实,并不是怕他不来,而是觉得明面上自己和他的名字连放在一起都有些奇怪,由自己说出来,就更加奇怪。
“唔……一会就知道了。”她搪塞道。
“哎呀,羞了,没事,舅妈也是过来人,一开始见你舅舅也是羞得人都不会喊。”薛夫人并不死缠烂打,反正不多时答案就会揭晓了。
她拉着徐当仁和徐不让的手叹气:“当时爹不准我们见夏家人,遗之见你们一面就和做贼似的,那时候我就想,明明自己心中想念也是折磨,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呢。”
“男人有时候就是一口气咽不下。”徐当仁无奈笑道:“以前总觉得有许多时间,这次来南安,发现外祖老了许多,心中想着不要等下一次,就这一次,至少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爹说你有时间就会去看他,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快不行了。”薛夫人掩嘴笑道:“果然还是隔代亲,原来咱们多劝一句爹都要发火呢。”
徐不让才知道徐当仁居然去找了薛催很多次。
“舅爷一开始见我,就好像见了鬼一样。”他也笑道。
“为什么呢?表哥长得很好看呀。”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薛苝儿听他们说话似懂非懂,插嘴问道。
“因为表哥表姐长得很像爷爷的故人。”薛夫人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
“今日见不让我也着实吓了一跳,确实很像姑姑。”
那时她刚嫁进薛家,丈夫忽然神神秘秘地带他去了什么庙里说有人要见她,庙中见到的薛梦美丽温婉得如同松烟晕染出的神女。
今日徐不让在院中,她一眼就认出是徐不让而不是夏家别的女孩儿们,凭的就是当年惊鸿一瞥。
然而细看之下,徐不让却是很浓烈的色彩。
“像故人不好么?”薛苝儿还是不太懂。
“是好的啊,所以今日咱们来夏爷爷家玩了。”
一时气氛有些消沉,门口却传来别的声音,是夏瑞的两个女儿到了。
“哎呦呦,快进来,这鬼天气,也是有劳你们跑这一趟。”薛夫人赶紧着人挑开挡风的门帘让两人进来,对双胞胎解释道:“姑父看遗之带着我娘两,让大表哥把婉儿,柔儿叫过来陪苝儿玩,真是,来一趟还折腾你们小辈了。”
夏婉儿进门看着薛夫人本还笑着打招呼,看到徐不让忽然就不太开心的模样,硬邦邦叫道:“表哥表姐。”
徐当仁看徐不让一眼,还以为是她又捉弄夏婉儿了,徐不让一脸‘你不信我’的难以置信,摊了摊手。
好在夏柔儿看见徐不让就要开心得多:“表姐回来了!”
“嗯,前天回的。”
当时他们在桐庐,她占着徐不让的屋内心还有些愧疚,很快就听夏瑞说徐不让被皇帝派去南边平乱了。
李氏和夏婉儿就没问过徐不让,见她提起,夏瑞总算是有些安慰:“你这孩子是个有心的,不枉你表姐从小就护着你。”
后来回到南安,说起从随驾避暑到今日发生的那么多事里,一家人才知道就在她和夏婉儿吵架那日,徐不让救了夏瑞一命。
夏婉儿别别扭扭地坐在薛苝儿旁边远离双胞胎的那一侧,夏柔儿本来想坐在双胞胎这边,被夏婉儿一瞪,只能坐她旁边。
有健谈的薛夫人起话头,几个人倒不觉得尴尬,等了不多时,就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又有人来了。
“翰林院掌院,中书令,御史中丞,光禄寺少卿,都水丞?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犯了事,几位大人同堂会审呢?”
平阳公主坐在薛催原来的位置上,旁边站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她挑着眼审视着屋里的男人们。
夏霖薛催站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等来的是樽大神。
“长公主莅临寒舍,使鄙府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公主所来为何?”夏霖毕竟是此间主人,于是先开口道。
“不让没说过?”平阳公主疑惑道,看他们这架势,应该是说过的,这不,一群老东西等在这想给人下马威呢。
还好苏沁请的媒人是她。
“本宫也懒得与你等弯弯绕,今日前来,是为本宫侄儿提亲。”
苏沁其实也来了,跟在平阳长公主后面稍晚,虽然他很放心姑姑做事,不过还是想来看看。
十几挑的礼物跟着他进来,放在院中有些碍事,他却还是觉得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