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朕知道。”高彻不解地看着他。
周思焉想了想:“他自己写得有本游记不知陛下看过否?”
“这个却没听说过。”
“明日我托人带给陛下,以文识人,是盖轮扁所不得言。”
“好。”高彻低头:“当时贤哥哥还未教授到《文赋》。”
“陛下现在不已经学得很好了么。”周思焉弯起嘴角。
尽管一开始祖父叫他教这个六皇子时他还觉得麻烦,授课时偶尔并不上心,可就因着这样的前缘,今日让他周家沉冤得雪。
福祸何所因?但行好事,无愧于心罢了。
辞别高彻,他走向等候多时的车驾,马车上,平阳公主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涂了丹蔻的指甲。
“还顺利么。”见周思焉上车,她懒洋洋地问道。
周思焉靠着马车壁坐下,拿过一个橘子慢慢剥起来。
“还要等着三司会审。”
“哼,沁儿这孩子,只要出手,必然滴水不漏,三司那边,御史台余挽枚本就和王家不对付,刑部的符老头算是以前的太子一脉,至于大理寺,虽然成退这个废物算是王氏党羽,但有蔡衍这条疯狗盯着,别保不了王氏,却让狗咬了去。”
周思焉静静听着平阳长公主分析,末了剥好了橘子,连上面的经络都撕了下来,递给她。
平阳长公主接过橘子:“我知你有才,也不可能甘心囿于宅院,那就试试看能飞多高吧,别让周老头失望。”
“公主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了么。”周思焉看着自己的手指,若不是平阳公主,这双手早成了旧京城外土中的腐骨。
“思焉,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周家也等着你去光复门楣。周家本就是被冤枉迫害。我虽是女人,却也是大尧的公主,我保你,也是保我自己的良心,所以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她说的那样好听,仿佛从前种种都不存在了,每个雨夜中的意乱情迷都是周思焉自己的春梦。
“公主不若再考虑考虑。”周思焉挑着眼望她:“或者新科状元尚主比较好听些。”
“你……”平阳公主知道他本就是倔强的性子,刚来她府上的时候要死要活也磨了半年才好,便懒得劝他,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家。
王家的事,牵扯前朝至今数件大案,而且前朝后宫诸事掺杂,加上南渡后许多资料证据遗失,即使三司会审也审得很艰难。
不过最确凿的一是构陷储君、一是叛国通敌。
得知王岂之和王茵曾与北胡朝中私下往来,商议媾和之事时,据说王道然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王氏一党也并非铁板一块,王道然虽然手握兵权,看着是王氏的主心骨,可在权力中心的王岂之、王茵才是这些权利的真正使用者和受益人。
王道然本还想着只凭前朝的旧案,到他这里也就是削爵罢官,朝廷无人可用,最后还是会启用他,可里通外国在任何时代都是夷九族的死罪。
而且对他这样领了一辈子兵打了一辈子战的人来说,不止是奇耻大辱,更是对他一辈子所做之事的否定。
听说王道然绝食三日,死于狱中的消息,苏沁只是轻笑了一声:“传令给莫璠,让他在军中好好整治。”
最近苏沁忙得几乎没闭过眼,情绪也越来越奇怪,看什么都带着笑,细看去,又觉得他眼中毫无笑意,甚至一点光彩都没有,仿佛在说梦话。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李秀正陪着他处理公务。
南安之难时京兆尹提前发现宁王动向不对并报告给刘叔佟,在之后的赏罚中,他迁至门下省录事。
虽然还是从七品上,算是给苏沁打下手,而且三省六部可是最接近权利中心的存在,同品级下,却比待在九寺中更能有升迁的可能。
“不……”
目前纷杂的事物并非他不眠不休几日就能做完的,李兰芝不知道他在熬什么,或者是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