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信吗?
君尘的这一句话,确实的将君九卿问住了。
他那滔天的愤怒也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有的只有愧疚。
“君九卿,我承认,很多地方我都比不上你运筹帷幄,我这么多年的辛苦谋划,也能被你轻易拆穿,将计就计,可你这人,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点。”
“你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你总是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是啊,当年是我对不起月容在先,是我没有抓住她,没能留得住她的人,更没能留得住她的心,她选择了你,我迷茫了二十年,痛苦了二十年,我一直都恨你,觉得是你的出现才拆散了我和月容,可是现在来看,君九卿,你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
君尘蹒跚着步走回了桌子旁,重新坐了下来。
因为他们的冲突,桌子上的菜,大部分都被推到了地上,可酒壶还好端端的放在桌子角落之上。
君尘弯腰。
在昏暗的火把照射下将杯子从地下捡起,用袖子随便擦擦,然后倒满了酒,轻轻品尝着。
他痛苦了二十多年。
盲目追求自己所剩的那点执念,最后万劫不复,跌入深渊。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贵为亲王,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着无数人艳羡的日子,他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有着虽然会耍手段但是却真心为他好的柳莺,有敬他如父的弟弟君衡。
他本是人生赢家。
应有尽有。
就因为自己的执念,害了无数人。
儿子念七,以自身为器,将蛊毒扩散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骨龄固定,再也不能生长。
女儿凝雪,被儿子嫉妒夺走了父母之爱,对之下毒,为了救她,也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再次故技重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了蛊。
侧室柳莺,与自己本是青梅竹马,虽说会有一些小心机,可终究是真的为他好之人,也被他逼得精神失常,嫉妒心作祟,害得月容再也不愿回到云亲王府。
弟弟君衡,在得知了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哥,竟然一直都是自己这些年来所要追杀调查的冥部背后大魔头,还无所不用其极,用尽手段,利用亲情,差点害得他永世都要背负愧疚之情的时候,也不会再认自己这个大哥了吧。
一手好牌。
被君尘毁得一干二净。
而起源,竟然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执念。
因为当初的爱而不得。
“君尘,你以为,你没错吗?如果不是你……”
“我有错,而且是大错特错,君九卿,对不起,其实我对你,才是真正的残忍,我知道,当初因为我所做的事,让你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真正的抬起头来做人,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你。”
君九卿愣住。
他印象中,君尘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更不会说出他对不起自己这样的话来。
同为君家后人,君尘与老亲王最为相像,他狂傲自大,认为自己即是规则,即是定义,宁愿他负天下人,绝不叫天下人负他。
“君尘,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什么资格玩把戏吗?”君尘笑着,笑容却十分坦然。
以前他拥有一切的时候,他的心终日紧绷,人前人后,完全是两幅面孔,他很累,支撑着他一直走下去的无非也就是对君九卿的仇恨罢了。
可如今他清醒过来。
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