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君凝雪这个回答。
花初一时之间,竟然松了一口气,至少,是为君凝雪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柳氏将自己的女儿也视为了敌人,所以才会送她那样的香囊傍身,还以为她要对君凝雪不利。
如今看来,那个香囊,原本她是要让君凝雪送给自己的。
所以今晚,柳氏看到香囊出现在君凝雪身上的时候,应该是又气又恨吧,那香囊到了自己手里不一定会危害自己,因为自己能够察觉到香囊里面的成分,从而对其有所防范,可君凝雪就不一样了。
“仙女姐姐,你说,母亲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没将这香囊给你。”
花初顺了顺君凝雪的头发。
“你这香囊好是好,不过味道不够,我再给你加一味熏香,应当会好一些。”
既然柳氏不是针对君凝雪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没有必要让君凝雪知道,柳氏毕竟是她的母亲,若是她知道了,估计心里又会更难受了。
君凝雪对花初自然是百般信任,所以在花初说完这话的时候,她就立马将香囊解了下来,递给了花初。
花初在里面放入了两粒灰色药丸之后,就还给了君凝雪。
君凝雪道:“仙女姐姐,你不怪我吗?”
“不怪,倒是我想知道,你方才为什么要哭?仅仅是因为你觉得委屈吗?”
“嗯,但是也不全是,我只是想起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母亲对我好像就经常是那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小时候,她总是会经常打我,打完我之后,又会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和我说着对不起,一遍遍的说着爱我,我也一直以为,我母亲应该是爱我的。”
“本来这一次,父王将她接回来之后,我以为一切都会有所不同的,因为在她回来之前,她曾给我写过很多的信,信里都在说她是如何的思念我,还说等她回到王府之后,会给我小时候我最爱吃的红烧肘子,还说等我们王府里的牡丹花开了,她就抱着我去一株一株的数它们有多少瓣花瓣,我小时候,她高兴的时候,就会带我去数园子里的牡丹花有多少瓣,那时候,还经常弄得父王很生气,父王不让她碰园子里的那些牡丹。”
花初听着君凝雪慢慢的在说话,她一边说话,一边好像在回忆着当初的点点滴滴。
不过她的面容之上,更多的却不是快乐,而是隐藏着点点滴滴的不悦。
“这一次母亲回来,很多事我都看开了,有一些事,我也已经彻底明白了。”
“仙女姐姐,你说这个世上,会不会有的母亲,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君凝雪说这话的时候,抬起了她那哭得通红的一双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花初,花初移开目光,她该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花初也只能这么回答。
花初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是什么滋味,所有人都说母亲很爱自己,虽然花初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可是从母亲为她安排的那些事来看,毫无疑问,母亲的心里,是很爱很爱她的。
至于柳氏。
花初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若说她爱君凝雪,那么就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当成抢夺自己丈夫的仇人,会将更多的爱,毫无保留的都留给孩子。就算她做不到这样,也不该将自己所有的不甘转化为怒气变成压力,压在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肩膀之上。
她们之间的相处,不像是母女,更像是争风吃醋的后宫嫔妃。
但是,如果你说柳氏不爱君凝雪的话,她在饭桌上看到君凝雪佩戴那香囊的时候也不会那般失态。
至少柳氏应该知道,那香囊里面所装的熏香,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从小一直告诉我自己,我母亲是爱我的,她只是太爱我父亲了,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有时候情绪才会失控,才会对我说出那些种种伤人的话,仙女姐姐,其实,我母亲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凝雪……”
“我知道的……”君凝雪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知道的,若是她真的爱我的话,这么多年来,她就不会做出那么多伤害我的事了,她所说的爱我,却一直都在折磨我。我之前还可以自己骗自己,可现在我长大了,明白了许多事了,我不可能再用小时候的那个想法和思路来自己欺骗自己了。”
“今天在饭桌上,她全然不顾我父王在场,对我多加指责,我真的搞不懂,我是她的女儿,不是她的仇人,她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针对我父王身边的那些女子。”
花初知道,君凝雪口中所说的那些女子,也包括了自己。
“所以你方才哭,是因为你觉得你母亲不爱你,所以你才哭?”
“差不多吧,其实这些事,我小叔叔早就和我说过了,他让我不要想太多,我本来也想放下的,只是今天和仙女姐姐你一起走,你一问我,我就绷不住了,现在我没事了,嘿嘿……仙女姐姐,我哭起来,是不是很丑啊?”
君凝雪又恢复了之前那活波好动的模样。
花初有些欣慰。
伸出手,刮了刮君凝雪的鼻头,说道:“是啊,丑死了,以后可不能再哭了。”
君凝雪重重的点点头。
“好的,我会听仙女姐姐的话。”这个世上,君凝雪最信任的就是父王,其次是小叔叔,再者就是书琦玉和花初了。
在君凝雪的心里,花初与书琦玉对她一样重要。
“咦……今晚往护城河那边去的人好多啊。”
君凝雪踮起了脚,往前面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说道:“你看我,今晚光顾着哭,都忘记了出来的真正目的了,我父王和我说了,今晚护城河那边有花灯会,让我带着你去看看热闹。”
去看看热闹?
好倒是好。
不过他们身后一堆尾巴,只怕是不好甩开。
还有一点。
自己初来乍到,对于这帝都的人来说,这张脸庞还算是生疏,可君凝雪常年居住在帝都,又是云亲王的小女儿,还是南羽唯一的小郡主,先前是因为她趴在自己怀里哭所以没有几个人看到她,但是现在,她走到哪里,应该都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