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温本没想着靠这件事大作文章,可有些官员似乎看不得他这种行为,私底下开始放出风声,说他沽名钓誉,故意在圣驾前做样子来搏得陛下垂青。
何温虽然问心无愧,可面对同僚们的挖苦,若说完全不在乎这类诛心言论,纯属是自欺欺人。这位靠着自己能力一步步走到府台位置的清廉官员,最后终究支撑不住,大病了一场。
众人皆醉我独醒,本是为官者应该恪守的本分,可别人都醉你不醉,势必会得罪于人,何温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仍是没明白文人相轻的道理。
之后一年里,何温曾多次上书请辞,但都被皇帝给驳回了,直到后来潘郡王的到来,才总算让他有了奔头。
看着这个以经商发家的潘郡王,何温渐渐琢磨出一个道理。
心胸坦荡者,忧国忧民;心胸狭隘者,即便读尽诗书,位极人臣,仍旧满脑子蝇营狗苟,想着如何杀人不见血。
……
对于王柄权关于烂官袍的调侃,何温尴尬笑了笑,开口说道:
“南阳府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王柄权饶有兴致道:“哦?莫非何大人有何生财之法?”
他这话本是随口问问,不成想何温冷汗都吓出来了,连忙摇头否认道:
“实不相瞒,这些年本府在潘郡王的带领下,百姓富足安康,再也不是几年前那般穷苦了。”
“何大人别那么着急嘛,别人不信你,本王还能不信你?再者说来,就算本王不信你,陛下也是十分信任何大人的。”
何温闻言一脸懵逼,他为官这么多年,论眼力还是有一些的,但面前这位八王爷,属实让他有些看不透。
为人自来熟不说,说话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前一秒还在恭维你,转头就夹枪带棒地吓你一跳,莫非手握大权的人都是这般飘忽不定?
何温脑中这时突然蹦出一个词——圣恩难测。
生出这个想法的瞬间,他不由又是一身冷汗,连忙又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心想这可要了命了。
……
王柄权哪里能想到对方脑袋里这么多弯弯绕?他不过是想起什么问什么而已,对于眼前这位大人,他还是好感居多,问了那么多问题,也只是想知道潘子骞在这边混得怎么样。
就这点事,怎么就让对方脸色一会白一会绿了?
“何大人别误会,本王的意思是说,你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特别是陛下,对你十分信任。
你想想,凭你清廉作风,就算谁也不得罪,仍然还是会让不少吃得脑满肠肥的官员心存芥蒂,因此在朝堂之上说你几句坏话也是在所难免。
咱们陛下可不是昏君,哪些人是忠,哪些人是奸,他心里一清二楚,之所以让你一直坐着这个位置,还不是信赖你?”
王柄权总算说了句人话,这让何温的脸色缓和不少。
现在这些想想确实如此,若是陛下真不相信自己,早就批准自己告老还乡了。
“哦对了,何大人和那位潘郡王很熟?”
何温思索之际,王柄权再次随口问道。
“潘郡王愿意屈尊与下官相交,实在是下官的荣幸。”
“可我在京城听说这位王爷的风评不是很好,经常在喝醉以后调戏家中丫环。”
王柄权似笑非笑看向何温,只见对方闻言略一呆愣,随即摇头道:
“潘郡王为人正直,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下作事。”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晓?我看他十有八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何温沉默了好一会,终于小心询问道:“王爷莫不是和潘郡王有仇?”
这次轮到王柄权愣住了,不过随即他就了然了,想想也是,自己刚才一直在挑潘子骞的刺,难怪何府台会这样想。
只听何温继续说到:
“王爷请容下官说句公道话,若潘郡王确实得罪过王爷,下官先行替他赔个不是,潘郡王是年轻了些,为人处世可能有所欠缺。
但若王爷能够放弃成见,与潘郡王好好交谈一番,就会发现他确实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哦?既然何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必定要好好结交一些这位潘郡王了。”
王柄权脸上带笑,率先向城中走去,何温见状连忙加快脚步跟上,仅慢他们一步的严荣荣则是苦笑着摇摇头。
……
王柄权三人沿街而行,街道虽不似京城繁华,可以有了一个府郡该有的样子,在结合之前自己对于南阳府的了解,看来短短三年内,潘子骞确实做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