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好姑娘,聘礼也没往多了要,但成亲办酒席总归是要花钱的。
若是成亲,房子肯定也要换,不能是现在那个地方。
我粗了算了下,各种花费至少要一百两。”
“一百两?”老者面露惊讶。
小贩点点头,他知道对于眼前这位连鸡蛋都不舍得掏钱的老人来说,一百两绝对算是个大数目了。
难得有人听他倒一回苦水,小贩继续道:
“一百两算是最少的了,不敢请舞龙舞狮,不敢可劲放炮,甚至连酒水,都不敢用好的。
可即便这样,我也拿不出来。”
老者闻言叹息一声,“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谁说不是呢?
那姑娘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门清,这些年为了等我,推掉不少好人家。
可她都快二十了,若是我再攒不出银子,恐怕她终究是抵不住家里催促,嫁作他人妇了。”
小贩说到此处,面露悲哀。
怎么看都是同样兜比脸干净的老者也叹了口气。
……
就在二人叹息之际,老者眼神突然一凛,转头看向东边镇口方向,小贩见状也头看去,却见菜市口的牌坊下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十骑人马。
“小子,该收摊了。”老者沉声开口。
小贩闻言有些茫然,呆呆看着眼前气势陡然一变的老者。
这时,几十骑中单独走出一位骑白马的年轻人,年轻人二十出头,手持黑羽扇,朝面摊旁的两人一拱手。
“敢问二位当中,是哪位扬言要取在下头颅?”
小贩慌了,连忙看向桌子对面的老者,却见老者依旧面色如常,淡淡道:
“是我。”
“我与老先生无冤无仇,为何要与晚辈为敌?”
“有人花钱买你的脑袋。”腰间佩剑的老人面无表情说到。
“老家伙,你哪条道上的,也敢在我家少主面前耀武扬威?”
不待那位年轻人发话,一个手持铜锤的虬髯大汉率先驱马走出队伍,随后下马来到老者身旁,随后继续说到:
“老东西,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就敢接这掉脑袋的买卖?”
老者并不答话,只是拿浑浊的双目瞥了一眼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汉子。
虬髯汉子被老者一瞪,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他努力稳住心神,紧了紧手中的铜锤。
他刚入帮不久,正需要一个立威的机会,这次陪同公子出门,正好遇到个不知死活的老头,也算你倒霉。
想到此处,虬髯汉子发了狠,他本就是一个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山贼,像眼前这种老头,已经随手杀了不下十个,如今自然不会手软。
外号“疯狗”的汉子不多废话,直接挥舞起手中百十斤的铜锤,以泰山压顶的气势砸下,速度之快,以至于掀起猎猎风声。
不远处坐于马上的年轻人眯起双眼,这疯狗在山庄里也算是一把好手,用来试探对方深浅再合适不过。
面对声势极大的铜锤,一直岿然不动的老人只是轻叹一声,不见手中有何动作,就听“咣当”一声,铜锤落地。
大汉不禁发出惨叫,因为伴随铜锤一起落地的,还有他的三根手指。
疯狗捂着鲜血直流的手掌,震惊之余不免一阵懊悔,这次看来是踢到铁板了,刚才他甚至都没看清那老头是如何出手的。
……
小贩看了看倒地哀嚎的汉子,再看看面色如常的老者,这会要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二十来年可真就白活。
合着在场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一个是善茬。
想到这,小贩摊子也顾不上摊子了,连忙起身跑得老远,躲在了一个大碾盘后。
……
腰挎破剑却不见出剑的老者依旧气定神闲,站起身徐步朝不远处的几十人走去。
在路过倒地汉子身旁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面摊上那一整锅开水蓦地翻倒,正好盖在了疯狗身上。
随着一股汆白肉的香味的浮现,现场传出汉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兴许是嫌他太过聒噪,老者随手甩出一根筷子,直接钉入汉子头颅,哀嚎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老者边走边喃喃道:
“世上有人愿意花百万两买一颗人头,也有人因为差了一百两而娶不到心仪的姑娘。这世道,当真是乱了。”
待老人说罢,已然来到了黑扇公子哥面前。
黑扇公子哥显然被刚才的阵仗吓到了,此刻不免小心翼翼起来。
“敢问老人家究竟是何人,可知在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