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跟祈月说过这些将心比心的话。
裴钦寒是第一个。
他那时候明明也年纪不大,偏偏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祈月相信了他。
她第一次自己走出小黑屋,带着裴钦寒参观养老院,带着他去接裴爷爷。
再后来,裴爷爷问她要什么。
她一双桃花眼潋滟好看,她说,“我想要您孙子。”
裴爷爷大笑。
只有裴钦寒当即脸色黑成了锅底。
那之后,他对她就再也没有过好脸色。
结婚之前,他第一次约她出去。
祈月坐上他的车,他疯狂飙车,往着陡峭的山路上跑,差点跟别人的车撞到一起。
她坐在副驾驶,没有被吓出声,只是不习惯坐这个位置,下车就吐了。
他以为她知道了害怕,警告她最好结婚那天不要出席。
然后。
祈月还是来了。
简简单单,没有婚礼,她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走进了裴钦寒生活,成了他生活里,又讨厌又无法忽视掉的一部分。
两人都是二十出头,都是对方的第一段感情。
可谁也没说。
日子就那么过着。
爷爷说希望祈月能相夫教子,给裴钦寒生很多小孩。
祈月把生意的事交给了苏绵,真的成了家庭主妇,把裴钦寒当成了她生活中的全部。
偶尔,裴钦寒惹她不高兴了,她不敢发作,只能偷偷溜出去。
遇上地下车队,她还能帮人赛两场。
那些她恣意痛快的人生,都被藏在了裴钦寒太太的外壳之下。
但最后,那个外壳碎了。
祈月沉浸在梦境中,险些醒不过来。
一直等在旁边的另外一个医生,示意裴钦寒上前。
病房里,熏香轻燃。
祈月只看到自己跪在一堆碎片之前,小心翼翼地想要拼凑起来,但怎么也聘不好。
有人在后面喊她,“姜花,我从未爱过你。”
但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祈月,梦不是真的,醒过来,醒过来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过去是我不好,我混蛋,我智商有余情商缺失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不恨我吗不想揍我一顿吗?”
裴钦寒一遍遍在祈月耳边说着话。
李教授轻晃着手里的一个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祈月看到一阵白光,过去的回忆一件件在眼前回放,所有画面背后是一片黑色的海,裴钦寒看着她,一步步倒退沉下海底……
她张着手,大喊着,“不!”
病房里,心电图机器的声音嗡鸣,祈月一头冷汗坐起来。
她对面,李教授露出和蔼的笑容,“祈小姐,你醒了。”
她身侧,裴钦寒僵着身子,眼含热泪。
这场催眠,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过程中好多次,李教授都撑不过来了。
是他一直在坚持唤醒祈月。
终于……
老天爷没有辜负他。
病房外已经是天亮。
顾敬珩守了一夜,在拨打李教授第十个电话时,他听见了电话铃声在病房里响起。
握着电话的手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