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三·世界的假面(三十三)
弱小的羔羊偏了偏头,不知道是无所畏惧还是迟钝天真,她毫不避讳的打量着暗杀王。
她的心里燃烧着一把火,遮天蔽日,又被死死的死死的压在心里,压抑着燃烧着,等着燎原的那一刻。
那是她人生里第一次品尝到怨恨的滋味。
“离开这里。”嘶哑的嗓音微不可闻。
有初眼睫一颤,没有动。
中原中也被有初抱在怀里,又伸出自己的手支撑着有初发抖的身体,他们像是两只互相依偎生存的小兽。
可神明永远是神明,又或者说中原中也永远是中原中也,他站了起来。
来个人,睁开眼看一看。脱去一切外在身份一切皮囊名声,甚至丢掉中原中也这个名字,留其本质,观其本心,去看看这个生命。
有初慌忙要扶他,却被他挥开了手。
中原中也戒备的瞪着不远处的金发男人,声音近乎低吼:“你回家去。”
有初惨白着脸,不应声。
魏尔伦歪了歪头,笑了:“作为兄长应该宽容弟弟的小秘密。”他摊开手,“一只白天里的小绵羊……”
小绵羊再一次遇上他的目光,她果断的拉住中原中也,魏尔伦同时出手,究竟是一个念头快还是杀手的利刃快。
墙面被破开,在有初拉着中也出现在另一个房间的一瞬间,魏尔伦也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他饶有趣味的踹开另一面墙壁,好若闲庭信步,而有初在他眼里大抵不会比一只散步的猫更有威胁力。
有初可不在乎自己在他眼里是待宰的羔羊还是随手溜溜的猫。
她在寻找她的目标。如果她的猜测全部正确,那么这个金发男人对于中也来说不会产生生命威胁。
第三次,当魏尔伦踹开墙壁时,有初停下了,她回过头望了一眼魏尔伦。
眨眼三次转移空间,像是匆忙逃窜像是找寻方位也像是在做一个领路人,又或者说一粒火种一位复仇者。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有一个同样的目标。
正在做紧急撤离准备的研究员惊恐的看着他们,太快了,他们出现的太快了,就算知道他的方位信息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得这么快。他们是怎么做到避开所有守卫的!
站在魏尔伦与研究员中间,中原中也闭了闭眼:“初……”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这里遍地都是杀人犯你到底知不知道!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一遇到危险就开始硬着脑袋冲的毛病到底从哪里学来的!你给我惜命一点!
这一路中原中也崩溃的心情彻底达到顶峰,他不敢想象如果有初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那是一件怎样足矣摧毁他的事情,他根本想都不敢去想!
有初回转过眼,看向面目狰狞丑恶的研究员,轻声问:“是这个人做的么?”
当开口的一瞬间,有初觉得自己的理智也像是张开口子的气球,一下子全跑光了。
就是这个人啊,就是这个让她差点就失去中也了,就是这个人给中也带去那么多的伤害与痛苦,就是这个人!
“喂!”中原中也拽住有初的手腕,“现在!马上回家!”
有初眨了下眼睛,她刚张口一条锁链就冲了过来,中原中也立时躲开,有初的话也被打断了。
那条锁链是刚刚扎在中原中也腹部的电极桩,有初认了出来。
“还真是……感人的父亲啊。”中原中也气极,一脚将电极桩踢飞擦着研究员的耳朵砸进他身后的墙壁,霎时间碎石飞溅。
研究员露出恐惧的神情,努力装作大意凛然的样子:“我只是为了工作为了这个国家,科学的发展永远伴随着牺牲,我对你也不过是公事公办……”
中原中也一拳将他砸到了墙壁上,看着他死狗一样满脸鲜血的滑倒在地上。
魏尔伦笑起来:“这样才对。弟弟,去愤怒吧,对玩弄生命的研究员。凭自己的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吧,中也。还是说,你想做回以数字为代码的小白鼠?杀了他吧,将自己的灵魂亲手从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取回。”【注】
中原中也喘着气晃了晃,有初立时出现在他身侧,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研究员。而魏尔伦同时一手扶住中原中也一手抓住了有初的肩膀。中原中也飞踢挥开他将有初掖到自己身后,他浑身紧绷:“你到底什么意思?”
魏尔伦无奈又纵容的叹了口气:“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我保证,不会对你的小宠物做什么,她确实还算有点用……”
“她是我妹妹!唯一的!”中原中也喘着气,身体剧烈的起伏着。
真是无比混乱的场景。
有初抓紧了中原中也的手,扫过倒在地上痛吟的男人,觉得他丑陋又碍眼。这样就够了么,太简单也太轻松了。
中也那么痛,这个人要一分不少的还报回来!
有初低垂了眼,胸口磅礴的浪潮一重高过一重。她的神明受伤了,她做不到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