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扶着他站起来,眼前的景色让顾衍一惊。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黄沙漫漫,而眼前群山环绕的北漠中竟是存着一片绿洲,百草茂盛,丛中零散缀着些白花,花瓣娇小,像星子坠地,又如瓷珠落翠盘,六月酷暑,那花却开的灿烂而热烈,似在应和夏日灼灼,美的惊心动魄,灿如烟火。
“这是北漠特有的沐阳花。”萧绎在一旁解释道:“只在六月开,花期短,沐阳之意即是向阳而生。”
沈朔方才担心着顾衍,并未在这片花海,现在细看,不住的赞叹:“这花开的好,北漠还有这种奇观啊!”
“你你喜欢吗?”萧绎问顾衍。顾衍自是欣喜,不由得微微笑起来。萧绎见他喜欢,心中竟有些微不可言的成就感。
沈朔看那花漂亮,便要去采,却被萧绎制止:“这花看着漂亮,其汁液有剧毒,若不小心沾染在伤口,或入了口,半个时辰之内就会内脏腐烂而亡。”
沈朔一下收回了手,他突然觉得,这花怎么和自家殿下那么像呢。
顾衍只是静赏,在草丛中走着。
不多时三人离马匹驻足处已经有些远了,顾衍借口口渴,让沈朔折返取水壶,趁着萧绎没注意,又笔画几下,沈朔会意,点点头便走了。
半晌沈朔回来,神色有些慌张,递给顾衍水壶,只道:“我刚回来时,看见远处有人,远远地看着我取水,却不近前来,我看他时,他竟转头就跑。”
萧绎问他:“那人可是穿着蛮族衣裳?”沈朔点头:“穿着看起来跟殿下的差不多。”
“那便对了,”萧绎道:“这儿是扎塔格部的边境,绿洲水多,常有当地居民来这儿取水。”
扎塔格部顾衍想起那日在军营听到的名字。
三人仍是赏花,直至斜阳半边天,萧绎看时候不早,便要回去,三人回到驻马处,上马回程。
行了一段路,太阳已然落山。北漠夜中冷,顾衍手脚冰凉,全靠身下母马有些温热,给他暖着。
北漠开阔,不似宫中楼阁高耸,殿堂林立,飞檐遮月光。北漠的月亮是全部能看见的,夏日少云,月光亦是全部洒在地上的,顾衍看萧绎也笼上了一层月色。
夜色寂静,马蹄踏踏,起伏有节奏,顾衍竟有了些许睡意,朦胧之中,没注意马往哪里去,却忽然听到一声长长的狼嚎。
狼嚎划破寂静,显得突兀诡异。
顾衍一下子清醒,萧绎也警惕起来,勒马缓行,沈朔听见狼叫,背后直发凉,小声问道:“将军,这,这北漠夜里有狼,正常吗?”
“不正常小心!”萧绎话音未落,一匹灰狼忽的窜出来,张口就要咬沈朔的矮脚马。那匹矮脚马看着矮小,反应却快,身子也灵活,一下子躲开。
萧绎见状,扬鞭策马:“这是北漠灰狼,它身后必有狼群!”
公马撒开了蹄子跑,母马紧随其后,顾衍抓着缰绳坐不稳,干脆趴下身子抱着马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