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顾衍既温水沐浴,青丝湿垂,沈朔给他擦拭着头发。
帐中安静,只有北漠夜中的风声。
至顾衍头发半干,沈朔便停手,在塌边的箱中翻找衣裳。
“殿下,今晚穿哪件?”
顾衍没回答,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刃,发梢的水珠滴答在地上。
“殿下?”
沈朔回头,见顾衍轻轻蹙眉,盯着桌上烛火。
“今日我演的戏,怎样?”顾衍启唇,低低吐出一句话,声音略有些沙哑。
沈朔答道:“殿下演的极好,从前在宫中就没人发现,如今在这北漠,更不会被人发觉了。”
顾衍点点头:“把那件降缯云纹的衣裳拿出来。”
“是。”沈朔应了,翻找一会儿,便拿出一件锦服。
沈朔打开,服侍着顾衍穿上。
这是顾衍临行时御司坊制的,好歹是皇子,嫁妆不能少,否则失了皇家颜面。
穿上锦服的顾衍如玉一般,微微的烛火映得他越发的妖艳起来了,不比白日的时候,现在的顾衍,更像一束暗红的荆棘。
正此时,温重瑾在帐外:“夫人还请快些,将军在等您呢。”
顾衍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却只是看那烛火,眼中那点意味不明,不一会儿便化为眉目涟涟,暗含秋波。
沈朔一边应着:“就来,就来了。”一边扶顾衍起身,顾衍一瘸一拐的走到帐外。外面有两个侍卫,与温重瑾一起等着顾衍。
见顾衍出来,温重瑾便道:“夫人,侍卫们带您过去,至于沈公子,便和我来吧。”
顾衍看一眼沈朔,点点头,便随着两个侍卫去了。
“沈公子,请吧。”温重瑾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往反方向请去。
“作甚?少在这公子来公子去的,装什么斯文。”沈朔抬头,用鼻孔极力表示自己的不满。
温重瑾便微笑:“当然是去歇息,难不成沈公子想去亲眼看看将军与夫人鱼水之欢,花好月圆?”
“你娘老子的花好月圆!”沈朔握拳,正想给温重瑾脸上来一拳,奈何区区仆从,根本不是温重瑾的对手,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强行拉着走。
“喂啊啊啊啊!干嘛啊你!救命!去哪儿啊!强抢民男啊!”沈朔极力抵抗,脚后跟在黄沙上拉出两道痕,像条鱼一般不安分。
“我是副将,你亦是夫人的贴身仆从,自然都在副帐中歇息。”温重瑾一手擒着沈朔,大步流星。
“我不要跟你睡觉!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啊……”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既来了这鬼策军营,自是要遵循将军定下的军规才好。”温重瑾缓声道。
沈朔忽的沉默。
这是在劝诫他,更是在警告他,不,是警告他和殿下。
这鬼策军营不比皇宫里头,生杀都得讲个理由,在这儿,违反军规就是第一大罪,萧绎就是他们的天,生杀予夺全在他北漠大将军。
沈朔垂下头,乖乖跟着温重瑾走,他不比殿下细心有计谋,殿下那条腿是他害的,如今,他断不能第二次至殿下于危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