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拿着书考萧六郎的,《左转》九万多字,这得熟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指哪儿背哪儿,还是倒背。
这也太损了!
众人原本挺幸灾乐祸,这会儿却也同情起新科状元来。
礼部的官员捏了把冷汗,他就说嘛,比试应该设置规则的,比如只能对对子或吟诗作赋,不能搞这种偏题呀!这不是诚心丢人吗?
只有念过书的人才明白这题究竟有多难,可百姓不懂啊,百姓只会觉得,你不是新科状元吗?怎么连背个书也不会?
那位千金站在二楼,笑盈盈地说道:“答不上来了吧?状元郎,你的簪花是我的了!”
萧六郎不疾不徐地开口:“羽白实,析于许胜子王使子楚,冬……”
那位千金怔住了,她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书册,他他他……他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背错!
“承让。”萧六郎客气又不失疏离地移开了目光。
“还有吗?”
他问。
现场鸦雀无声,全被他方才那一段倒背如流的《左转》震慑了,一时间竟再无人敢上前丢人现眼。
萧六郎的目光落在了顾娇的脸上,眼神又有了令人嫉妒的温度:“姑娘,请出题。”
啊,到她了?
顾娇愣住了。
大家都在念诗,可她不会念诗啊。
其实是会的,只是方才只顾着去看美男,搞得她脑子里没有东西了。
顾娇眨巴着眸子,眼珠滴溜溜一转:“呃……白日依山尽?”
所有人一个踉跄!
不是,姑娘,你出的啥题啊?三岁小孩都会好么!新科状元可是能倒背《左转》的神人呐!
萧六郎唔了一声,定定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在下不会,在下输了。”
所有人:“…………”
不是吧,新科状元,你连这个都——
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在此时,又一位千金挺身而出,讲了一句在场大多数人都听不懂的话。
萧六郎冷冷地看向她,也说了一段大多数人听不懂的话。
先前那名紫衣少女一头雾水:“姐姐?他们刚刚在说什么?”
年轻道姑挑眉道:“刚刚那个姑娘,用陈国话对新科状元说,‘白日依山尽’。”
“啊?”紫衣少女一惊。
年轻道姑慢悠悠地说道:“然后新科状元就用陈国、梁国、赵国、晋国、燕国五国语言,对了下一句‘黄河入海流’。”
那丫头真以为新科状元对不上这个句子吗?以为自己能捡漏,以为自己能比那个青衣少女高级,以为新科状元会对她另眼相看。
结果就是被狠狠打了脸。
别人问的,他都会,你问的,就不会。
赢尽天下人,只为输给你。
大多数人是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那个说鸟语的姑娘,脸忽然涨成了猪肝色。
道姑的言论被丫鬟们传了出去,然后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们一大早为了看状元游街,连早饭都没吃,这会儿一个个全都饱了,牙也要掉了,齁掉的!
最终,顾娇拿到了新科状元的簪花。
她看着手里的簪花,爱不释手。
真好看!
萧六郎遥遥地看着她,眼底有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