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丫鬟带上小药箱,一刻不停地出了兰亭院,又出了公主府,直奔宣平侯府的侧门,约莫是打算从那里越墙而出。
侯府内戒备森严,不时有巡逻的护卫持剑走过,丫鬟的轻功极高,每一次都能成功避开。
终于,丫鬟来到了围墙下。
宣平侯乃昭国第一武侯,其府邸的围墙也比寻常人家的围墙高,当然,对丫鬟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丫鬟抱着小药箱,轻松一跃而上,足尖自围墙上一点,嗖的跃出了府。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一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张弥天大网从天而降,兜头兜脸地将丫鬟罩住。
丫鬟的反应也算快,忙拔出了腰间匕首,一刀将大网割开,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的功夫,一排长矛齐刷刷地架在了其脖子上!
一群护卫而已,丫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然而下一秒,丫鬟不敢轻举妄动了。
因为就在外围,百余名弓箭手拉开长弓,冰冷的箭矢瞄准了他。
这不是一对一或一对多的打斗,这是战术上的绝对碾压,没有任何一个高手能轻松逃过。
丫鬟一手举着匕首,一手抱着小药箱,目光冰冷,正思忖着如何应对之际,弓箭手后方,十几名暗卫举着火把,簇拥着一名身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子迈步而来。
弓箭手井然有序地让出一条道来,待到男子一行人进入包围圈后,又迅速将阵型合上。
火光照在了年轻男子的脸上,丫鬟认出了他,眸中狠狠一颤。
萧珩在距离丫鬟约莫十步之距的位置停下脚步,冷眸睨着他,不咸不淡地说道:“真是没让我失望啊。”
“你……”
丫鬟刚要说什么,一出声立马捂住了嘴。
萧珩淡淡一笑:“不必装了,早认出你了,黎长老。”
一句黎长老一出,丫鬟的身子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萧珩淡道:“人皮面具没掉。”
丫鬟又去摸(防和谐)胸。
萧珩道:“也没掉。”
丫鬟只差去探鸟。
萧珩黑下脸:“住手!”
丫鬟……不,确切地说,是黎江平。
他眉头紧皱,难掩震惊地望向萧珩,萧珩的神色从容镇定,没有一丝怀疑,由此可见,他是笃定了自己的身份。
再否认也毫无意义。
他沉声道:“你怎么猜到的?”
萧珩清冷地说道:“很简单,你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
黎江平蹙眉:“我不明白。”
萧珩抬抬手指,一名随行的暗卫自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打开后递给萧珩。
萧珩捏起上面早已血迹干涸的铁钉,说:“你是因为搬运聘礼时,不小心被上头的一个钉子戳穿了手掌受伤的。你做戏做全套,的确将钉子钉进了箱子里。然而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这些聘礼十分贵重,为了防潮,你们放弃了走水路。这个措施显然是有效的,其余的钉子全都干燥完好,偏偏这一个生了锈。并且它的孔是新的,看得出是才钉上去的。或许你会说,我补个钉子而已,但我想,应当没人会补个生锈的钉子吧。”
黎江平万万没料到自己会犯了这样的疏忽。
不对,这不叫疏忽。
这很天衣无缝,是这家伙太变态了,心思太缜密了,乃至于这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黎江平咬牙:“就只凭一个绣钉?”
“不止。”萧珩说道,“当常璟叮嘱你不要将顾娇的医术外传时,你可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明白的,放心吧。”
当时的话闪过脑海,黎江平不明白自己的破绽在哪里:“这句话又怎么了?”
萧珩淡淡地说道:“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吧,你在说这句话前借着擦汗的动作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药箱。所以我非常确定,你口中的怀璧其罪,壁指的是我夫人的箱子。你是故意受伤的,为的就是试探我夫人手中的药箱。”
这家伙是判官吗?眼睛这么毒的!